“是個難得的好姑娘。”木蓉道。

說到姑娘，慧如臉上浮起一抹揶揄的笑：“阿嘆如今也是該定親的年紀了，你可有為他尋個好人家的姑娘？”

木蓉卻是一臉惆悵：“他自小不在我身邊，若是定親之事。我們原本也就是想按照他自個的意思來，若是他自己喜歡，且那姑娘人好，我也樂得由著他去。”

慧如點點頭：“也是，這兒大了不由娘。不過阿嘆看著也是個讓人省心的，他看上的姑娘定然也不會差。”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和他爹都覺得虧欠他了，好在他自個爭氣，如今在皇宮也算有了一席之地。”

“只怕陛下還是會拿阿嘆的婚事做文章。”

木蓉有些出神，當年若不是陛下亂點鴛鴦譜，利用婚事逼得王爺后悔了半生，若是當年大家各入其位，是不是就不會是今天這個局面了。

“我們這一輩已經受他折磨這么多年，絕不會讓自己的下一代再承受這樣的痛苦。”

慧如有些心疼的看著她，她對北燕王的心，誰也比不上。可是感情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對錯，愛上林然的君揚沒錯，只是在一場感情中，總會有受傷的一個。

很不巧，木蓉就是那個受傷的人。或者說，在這個感情里，所有人都受傷了。

兩人在屋內閑談，靜安輕扣門板：“師叔。”

“何事？”

靜安乖順的站在門口，沒有推門進來：“宮里來了書信，是給您的，師叔要不要過目。”

宮中來的？慧如一瞬間就看向木蓉，只見她神色未變。慧如就獨自起身開門，接過書信。

“是皇后派人來的。”

木蓉微微握拳：“無事，只要我能進宮，我總能接近那個人。”

“可是你的樣子……”慧如擔心她的身份曝光，會引起騷亂。

木蓉寬慰她：“師姐放心吧，這么多年了，原本就沒什么人記得我，更何況我們都老了。”

“話雖如此，你還是做些掩飾為好。”

木蓉點頭：“好。”

皇后邀請她三日后進宮誦經，說是為國祈福，不過皇后此次叫她應該也是為了東宮一脈。

這幾年東宮像是中邪似的，糟污事一件接著一件，皇后應該是想請慧如前去為太子驅驅邪，順便算算太子的長子會投生在誰的肚子里。

慧如在心中盤算著皇后的打算，又看著可憐的師妹，若不是面容上已經不再是二十多年前那張天真無邪的面孔，她還真的從心底里覺得，這還是那個單純的師妹。

翌日，謝溪和帶著兩個女兒在城門外等候徐家兩個兒媳，她們是工部尚書徐尚書的兒媳。

徐尚書格外看重姜伍，兩個兒子一個外放，一個在內閣。因此兩家算是交好，以往謝溪和都推脫，可是隨著姜瑟在皇宮宴會上名氣越發大，王大夫人和衛二夫人總是好奇這個姜二小姐是何許人也。

若是模樣性子過得去，依照公爹對姜家人的看重，這場親事倒是可以談一談。

“喲，姜夫人讓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王大夫人隔著馬車對謝溪和問候道。

“沒事，我們也才到不久。”

“總歸是我們失了禮數，讓夫人和兩位小姐等候了。”衛二夫人何嘗不知道大嫂的主意，自家相公不在京城，這景哥兒的婚事，她這個當母親的可要抓住機會。

雖說這姜府門第不高，嫁入徐府算是高嫁了，不過景哥兒是次子，衛二夫人思來想去覺得這門親事她虧了，可是又想從中搗亂大嫂的念頭。

總歸先看看人怎么樣，萬一徒有虛名，她也樂得讓大嫂迎這個兒媳。

“本該讓兩位公子下來給夫人見個面的，可是這城門擁擠，到智安山下在拜見夫人吧。”

謝溪和面上閃過一絲驚訝，原本也沒說徐府的公子要來啊，這……姜府的小姐和徐府的公子，這叫什么事啊。

謝溪和對徐府這一做派有些不滿，可是面上還是不顯，只是微微點頭：“大夫人說的有理，那我們先出發吧。”

馬車緩緩開始行駛，謝溪和放下簾子臉色就沉了下來。

“娘親，你怎么了。”姜錦道。

“早說好只是幾個婦人家去拜佛祈福的，如今倒是帶上兩個公子來，事先也不說好。把我們當成什么人了，說不好聽些，就是看輕了我們姜家，擱著挑選媳婦呢。”

姜瑟哼笑了一聲：“娘親，你怎的想這么多，說不定也只是個巧合罷了。徐尚書在官場上對父親多有幫襯，我們不該把人想的那么壞。”

謝溪和聽進去了大部分，可是真不是她愿意把人想這么壞，罷了罷了，謝溪和無奈道：“等會你們下車，把帷帽帶好，總歸我也要惡心惡心她們。”

面對孩子氣的娘親，姜瑟忍俊不禁。罷了，做個這樣天真的母親也挺好的。

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想到這里，姜瑟臉上的笑意消散，只是無人注意。

馬車行的穩當，很快就到了智安山下，接下來的路需要自己爬上去。

按照謝溪和的意思，姐妹倆帶上了帷帽：“小女拜見兩位夫人。”

“小生拜見姜夫人。”徐府的兩個孫輩倒是生的一表人才，一青一白的長袍顯得人越發英姿挺拔。

衛二夫人面上有些驚訝，都說這姜家出自山野，他們家的女兒應當也是粗鄙不堪，沒想到兩位小姐行禮時那儀態分毫沒有出差錯。

倒是和京城里的貴女做的不相上下，實在看不出來她們出自山野。

只可惜帶著帷帽看不清容貌。

“這就是姜府兩位小姐啊，真真是好的。”王大夫人也感嘆道。

姜錦作為姐姐自然要開口應答：“夫人過譽了。”

王大夫人一邊點頭，一邊打量著姜錦，她今日一襲朱砂紅廣袖約紗金縷裙，與這秋意正濃的風景相得益彰。

幾人一同上山，一路上也遇到不少上山的達官顯貴。為了表明自己的誠心，這段路萬萬不能使轎子的，都得自己一步一步往上爬。

才到一半，徐府的人便氣喘吁吁的站在原地休息了。再看姜家兩位姑娘，氣息平緩，衣裙整潔，倒不像是走了這么多路的樣子。

“妹妹，你看那兩個公子，這點路都累成這個樣子，莫不是平日里養尊處優慣了，鮮少自己走這么多路吧。”姜錦伏在姜瑟耳邊輕聲道。

姜瑟拉了拉姐姐的衣袖：“阿姐，你小點聲。萬一被聽見了，兩位公子難堪，你也難堪。”

帷帽下的姜錦笑了笑：“好，我不說了。”

“兩位公子飽讀詩書，平日里缺乏些鍛煉也是人之常情，想必只是沒緩過勁來，等他們休息片刻應該就好了。”姜瑟壓低了聲音，好在如今沒有人注意她們倆，姐妹倆的悄悄話好在也沒被人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