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珩正在處理西疆鈺滿軍的事務(wù),就接到熠陽的稟告。
“主子,姜二小姐身邊的暗衛(wèi)來了。”
君珩放下手中的筆,抬眼看他:“是姜瑟出了什么事?”
“他說姜姑娘收到了打擊,不吃不喝,他們實在沒轍了。”
君珩險些驚掉了下巴,姜瑟身邊的人居然會因為這樣的事來找他。
君珩忍不住笑了一下,道:“知道了,這里鈺滿軍的事情你處理一下。現(xiàn)在局勢動蕩,鈺滿軍的兵馬需要擴建。”
“是。”
君珩來到姜府,已經(jīng)日薄西山,姜瑟靠在樹下,一動不動,像一副畫似的。
君珩悄悄走到她身邊蹲下,姜瑟臉上也沒有旁的表情,只不過嘴唇有些發(fā)白。
他來了,姜瑟也沒有其他反應(yīng),似乎都沒有看到他這個人一樣。
君珩默默的坐在她身邊,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陪她坐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姜瑟才緩緩開口:“你來了。”
“嗯,我來了。”君珩回答道。
姜瑟從樹上起來,額頭隱隱有些發(fā)紅,她換了個方向靠在君珩的肩上:“嗯,比樹要軟和。”
君珩淺淺嘆口氣:“我曾經(jīng)做了一個決定,如果你不主動說,我就不主動問。可是姜瑟,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不問不代表我不關(guān)心。”
姜瑟環(huán)著他的手臂,聽著他的聲音,莫名的安心:“我知道。”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
姜瑟眼中慢慢濕潤,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我不希望你不開心。
“哪有人天天開心的,你把我當什么了。”
“你心事太多,心里負擔(dān)也很重,你不愿與人分享我不怨你,就讓我在你身邊陪著。”
“好。”
兩人相依著知道天邊最后一抹光亮也無,姜瑟漸漸有些困了,靠在他身邊睡去。
期間有下人來請姜瑟用飯,清梔打發(fā)了去,看著那兩人實在沒招。原本讓世子殿下來是為了勸勸小姐的,怎么這個毛病還會傳染不成。
君珩摩挲著她的手,其實有些話他也沒告訴她。
皇麟軍至此歸屬蘇家,雖然里頭魚龍混雜可是多的是要軍功的亡命之徒。
加上近日發(fā)現(xiàn)有一波神秘軍力在悄悄集結(jié),勢頭不小,隱隱有壓過鈺滿軍之勢。
鈺滿軍在西疆邊境發(fā)現(xiàn)一伙人集結(jié)的蹤跡,派出一小隊前去查看,居然無人生還。收到這個消息的君珩,立刻讓清璃按兵不動,在沒有摸清敵人底細之前不可輕舉妄動。
君珩暗暗覺得,馬上就要有一場惡戰(zhàn)要打了。
姜瑟閉著眼,額上漸漸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姜瑟身在一片戰(zhàn)火紛飛的地方,四周兵戎相見發(fā)出刺耳的聲音。眼前的士兵揚起劍就向姜瑟砍去,姜瑟驚得差點摔倒在地,卻發(fā)現(xiàn)那把劍透過自己的身子,砍向身后的士兵。
那士兵一劍斃命,手里也還舉著劍還沒來得及揮下就尸首分離了。
戰(zhàn)場上燃起了大火,似乎想要吞噬所有人,到處都是刀劍相擊的聲音。到處都是死亡的哀嚎聲,甚至還有些人未來得及喊出聲就被一劍封喉了。
姜瑟在戰(zhàn)場上四處逃竄,盡管那些刀劍傷害不了她,但是那真實的感覺,好似真的身處戰(zhàn)場上一樣。
到處都是鮮紅的一片,殘肢斷臂尸首分離,可以看得出這場戰(zhàn)役的激烈殘暴。每個士兵幾乎都沒有給自己活下去的后路。
漸漸的穿著黑衣軍隊的兵漸漸落了下風(fēng),紫衣軍隊的兵各個不要命似的見人就砍,砍到自己身上的軍服都染成墨色。
姜瑟沒見過真實的戰(zhàn)場,可怕如斯。忽然聽到一陣馬蹄的聲音,玄衣鎧甲,帶著鮮紅的抹額,弓著背臉色肅然。
是黑衣軍隊的將領(lǐng)!姜瑟定睛一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君珩!姜瑟顧不上害怕,招手讓他別過來,這里設(shè)下了埋伏。
可是君珩哪聽得見她的話,那里有他最看重的手下,幫他練兵整頓軍務(wù)的暗衛(wèi)。清字輩的兩個副將還有熠陽封焱都在這里奮力抵抗,君珩怎么能置之不顧。
“不要,不要。”姜瑟帶著哭腔帶著乞求的語氣大聲喊著,“阿珩,不要過來!”
君珩騎著馬,左手砍下要來襲擊他的小兵的腦袋,右手牢牢抓著韁繩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
那個身影越來越近,近到姜瑟看清他額上的根本不是什么抹額,而是已經(jīng)干涸的鮮血。
姜瑟飛奔而去,似乎妄想著以自己虛幻的身軀抵擋他的戰(zhàn)馬。
“阿珩!”姜瑟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了一句,可是那戰(zhàn)馬還是從她身上透過。
姜瑟淚如雨下,無力的癱軟在地,君珩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喚,回頭望了一眼,那個地方除了鮮血,什么都沒有。
就是那一眼,姜瑟看著他的眼睛,兩人似乎對視了一眼,姜瑟顧不上別的站起身就往那里沖過去。
看到的卻是熠陽清璃的尸首,還有奮力頑戰(zhàn)的封焱和清源。
還有君珩。
姜瑟此刻身上干干凈凈不染塵埃,與他們截然相反,血污泥污在他們身上,幾人臉上都帶著泥和血,還有筋疲力盡的絕望。
可是敵人還有千千萬,鈺滿軍殘余兵力卻不足三千。
似乎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了這場戰(zhàn)役最后的結(jié)局,可為了那一線生機,還是要戰(zhàn)到最后。
姜瑟想要去攔砍向君珩的刀劍,即使知道根本沒有用,但是姜瑟已經(jīng)全然顧不上了。可是那些刀劍還是砍向了有血有肉的君珩,君珩從肩膀處被砍了一刀,似乎見了骨,他手中的刀劍應(yīng)聲而落。
似乎已經(jīng)用盡了全身力氣,君珩看著一個方向伸出還能動的左手,原本清潤的手也滿是鮮血。
那是京城的方向。
“對不起,我食言了。”然后單膝跪地倒下。
姜瑟急忙沖上前,想要握住他的手,可是她做不到,姜瑟的眼淚決堤而下,一聲一聲呼叫著君珩的名字。
“阿珩!”
那把刀還是插入了君珩的心臟,君珩嘴唇翕動了幾下,再無生息。
向來金尊玉貴的北燕王世子,最后被萬箭穿心而死,姜瑟跪在他身前想要抱著他都沒有那個能力,那一瞬間姜瑟都在想若是那些劍可以刺中她該有多好。
“姜瑟!姜瑟!”
一陣一陣的聲音傳來,很熟悉的聲音。是誰呢?聽了就有力量的聲音,是誰在叫她呢。是君珩么?他還活著嗎?一切都是夢嗎,我要醒過來,我要看著君珩,我要醒過來!
一瞬間姜瑟豁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君珩滿是擔(dān)心的臉。
“姜瑟!你怎么了?”
姜瑟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滿臉都是眼淚,她不顧上這些伸手牢牢的環(huán)住君珩的脖頸。再也不是夢中那個觸碰不到的君珩了,是在眼前好端端的君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