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循是在晚上收到了成曜的電話。
對方在對面似乎糾結了很久，以至于開口的時候都帶著幾分猶豫和躊躇：“我爸的話，你不要太在意，他就是一時興起才提出的，沒有別的意思。”
姜循“嗯”了一聲，顯得不太上心：“不會。”
見她口氣和平時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成曜舒了口氣，只是還沒舒完，下一句又傳進他耳朵。
“我拒絕了。”
成曜呼吸微滯。
姜循翻看著手上的書，好半晌對面才傳來男生勉強帶笑的聲音：“這樣啊……挺好的……這種事還是要你愿意才行。”
“你休息吧，我先掛了。”頓了頓，男生聲線低沉：“晚安。”
說完便掛了電話。
姜循看了眼通話截止的手機界面，沒太在意。
對面，
成曜掛了電話，坐在鋼琴邊，面前擺放著一張曲譜，正是那天被姜循修改過的那張。
他掛斷了電話，坐在那里低垂著頭，碎發被窗外的風吹起。他捏起那張開始泛黃的曲譜，紙上少女的字大氣飄逸，不難看出功底。
成曜眼神晦澀。
第二日，成家收到了姜家來電，委婉表達了姜循不會跳舞只能婉拒的意思。
成夫人溫聲細語的應著，和余清好好說了兩句，掛了電話后就通知了成邵宏。
成家兄弟此時正在書房討論上次碰見時然的事。
成邵宏事后左查右查都沒能查出時然來宴城的原因，再深入又怕驚動了對方，這件事就一直僵持著。
得知姜家的意思，成邵均些微意外，笑道：“這個姜氏一家，倒是淡泊。”
成邵宏坐在書桌后看著文件，道：“姜氏集團的董事長我打過不少交道，是個實在人。不像其他家族趕著攀扯成家，他倒是敬而遠之。”
“也難怪……有這樣的女兒。”
“不過，”成邵宏臉上帶了些許認真：“他家這個女兒，我倒是真心看得中。”
成邵均坐在沙發上身子筆挺，見他臉上神情不似作假，不禁道：“為何？”
四九城最不缺的就是豪門望族，各個家族自小就重視對孩子能力和興趣的培養，若論下來，漂亮的、能干的、聰慧的一大把，扎堆了去。
怎么就比不過一個在下面小城市集團的姑娘呢?
成邵宏收起手上的文件，淡淡的說道：“這女孩我雖只見過幾次，但她那通身的氣質卻能讓人過目不忘。倒不像小城市培養出來的家族小姐，反而給人一種……”
成邵宏鏡片后的瞳孔微閃：“含蓄內斂、深藏不露的神秘感。”
“成家在四九城已經算是站在中上端了，不需要靠聯姻去獲得什么。比起四九城里各個打小出生就背負家族使命準備好了為家族犧牲婚姻的姑娘，我倒更希望曜兒選擇一個城外的、遠離爭端的人。”
成邵均啞然，書房氣息凝滯。
“當然，”成邵宏一笑，打破這份沉默：“主要還是曜兒動了心思。”
成邵均順著他的話附和：“倒也不錯，姜家那個姑娘看著是不錯，長得好看性子也不鬧騰，寵辱不驚得很，難得小萱也喜歡她。”
說起來，這姜家小姐運氣倒是好，既入了成邵宏的眼，又無意間救了成采萱，與成家的糾葛頗深。
“不過，曜兒表示了？”
“他那沉悶的性子，怎么可能。還得我去推波助瀾點醒他。”成邵宏無奈的搖搖頭。
正說著，管家敲響了房門。
“進。”
“二爺、大爺，外面有個自稱時然的年輕男子拜訪。”
“你說什么？！”
成家兄弟同時驚道。
得到管家原封不動的回答，兩人對視一眼，驚疑不定。
成邵均試探開口：“他……怎么主動找上門了？”
成邵宏搖搖頭，問管家：“可還有其他人？”
管家搖頭，“這位男子是獨自一人來的，手上似乎提了些禮物。”
“先……請他進來，帶他去會客廳，我馬上就來。”
“是。”
成邵均擰起濃眉：“我們之前的動作被發現了？他又為何主動找上門？”
成邵宏起身，扶了扶衣服上的褶皺：“去會會就知道了。”
時然被領進了會客廳，剛坐到椅子上就聽見一道混厚的聲音傳來：“不知時公子何時來的晏城，倒是怠慢了。”
話音剛落，就從轉角處走出兩個男人。
前面的臉上架著一款金絲眼鏡，中年長相，氣質儒雅。后面的面容硬朗，一絲不茍，氣質剛硬。
時然站起來，聲音溫和，臉上帶笑：“小輩也是近來才趕到晏城，因事情瑣碎且多為私事，成二爺最近又要安排令子成人禮之事，所以便沒有叨擾成二爺。”
論輩分，時然比之成家兩位爺是要小一輩的，只是如今他抬在了秦墨衍面前，便是高他們一輩也當得。
只是時然慣常滴水不漏、小心行事，該怎么來還是怎么來，給足對方面子。
成邵均在后面大笑：“這算什么？這晏城是有什么私事值得時公子親自來一趟的，可需要我成家的幫忙？”
時然搖搖頭，“小事、小事，不足提。”
成邵宏笑著，抬手示意椅子：“快入座。”
“好。”時然這才坐下。
“這不是聽說成小公子成人禮在即，時然這才匆匆備上一份禮物，希望成小公子能喜歡。”時然將旁邊放著的一個禮盒遞上前，臉上笑意不減。
成邵宏接過，時然道：“成二爺不妨先看看。”
“好。”成邵宏應，抬手將禮盒揭開。
里面橫陳著一款JM白金系列手表，里面有世界上最薄的自動上弦機芯，研發稀有、制作工藝精湛，這個系列早已絕版多年，市值起碼五百萬往上。
成邵宏眉眼微動，與成邵均對視一眼，合上禮盒略微頷首：“時公子有心了。”
時然微微一笑，“成人禮可不是小日子，自然得用心對待。也算是盡一份心意。”
“只是，”突的，時然表情一肅：“時然此次前來，主要還是為了另一件大事。”
成邵宏一頓，臉上神情也跟著嚴肅了幾分：“時公子你說。”
時然語氣神秘：“聽說二爺有意為成小公子覓得一個舞伴？”
這話沒頭沒腦的提問讓成家兄弟均是一愣，萬萬沒想到這就是時然口中的大事。
只是下一句，就聽時然開腔：“聽說二爺屬意姜家小姐？”
成邵宏一凜，真相隱隱浮現，謹慎問道：“可有不妥？”
成邵宏屬意姜循的事情還沒有傳出去，除了成家就只有姜家人知道。
按姜家人的個性，既然拒絕了自然不會張揚，那時然又是從何得知？或者說，他早就刻意關注過這件事？
時然輕咳一聲，微微捂著唇含糊不清的說道：“姜小姐，招惹不得。”
成家兄弟都是一震，成邵均目光炯炯，“時公子能不能再提點一下？”
一個小城市里的小集團千金，如何招惹不得？對于四九城里的人，不是分分鐘就可以處理了嗎？
除非這個姜循后面，有比他們更大的背景……
看時然的態度，也不像是他的人，那時然背后代表的人又是……
成家兄弟心頭顫動，果不其然，就見時然指了指天，含蓄道：“我上面。”
饒是已經有了揣測，兩人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成邵均在書房還在感嘆姜循的運氣好，沒想到對方運氣好到這種地步！
這……若是秦爺看重的人，那誰還敢招惹、動她主意？
活得不耐煩了吧！
難怪時然在晏城這么久沒動靜，今天突然拜訪上門，這是好心提醒他們別送死啊！
成邵均在四九城這么多年，還真沒聽說秦爺有什么女人，沒想到居然藏在這里。
這要是讓四九城里的人知道了，不得掀起整個城內的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