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來見見天山上兩大絕頂劍客的風采。”
魚慈話音即落，楊云駱和楚昭南的目光同時打了過來。
楊云駱白色的眼仁里密密麻麻全是血絲，神情透著疲憊。
楚昭南的眼神又兇又惡，像頭藏在天山山脊夾縫里的雪豹，孤僻卻也有著無匹的野性。
“現在你見到了。”
楚昭南的聲音里并不包含善意，他從雪中把由龍劍拔了出來。
魚慈沒理會楚昭南近乎挑釁般的話，主要是覺得自己打不過對方。
魚慈咧了咧嘴，沖楊云駱嚷道：“楊大俠，你想清楚如何分劍沒，時間寶貴，不要我們下山之后，看到的武莊淪為一片廢墟。”
楊云駱的眼皮發沉，他一宿未眠，斗劍贏過楚昭南后，身體更是拖到極限，唯有心神反倒是放松下不少。
他平淡道：“這就去見師傅。”
……
天山峰頂，萬里流云，天色湛藍如海。
晦明禪師箕坐在落滿白雪的巨巖上，在這里侯著楊云駱。
“云駱，為師等了你好久？”
“師傅，弟子如今想通了。”
楊云駱恭敬的一低身子。
“想通什么了～”
晦明禪師問話時，中氣十足，峰頂四方八面回蕩都是他的聲音，連風雪都壓蓋不住。
“弟子想明白了七劍的劍理，更想明白了劍是死的，人是活的這樣的道理。
若是帶七劍下山，帶出的不僅僅是劍，更是天山的意志，還有師傅的思想！
弟子希望七劍的繼承者們，能夠真正的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情。
另外，弟子有了決斷，準備幫助武莊。
此舉并非是為了莊上那些舞刀弄棍的江湖人士，而是為了保護上下幾百號婦孺。”
楊云駱的一番言論，聽得晦明禪師是搖頭晃腦，大笑不已。
“你既已有了決斷，那就自己下山去吧。”
晦明禪師對著楊云駱擺了擺手道。
“師傅，弟子，還有個不情之請。”
楊云駱垂頭，眼神緊盯著雪白山巖的裂縫處，似乎從那里能夠生長出一朵雪蓮花來。
“說來聽聽。”
晦明禪師四下掃了眼，顯然猜到是有人給楊云駱出過主意。
“弟子想帶楚師弟一起下山，他功夫高，劍法好，亦是一大助力。”
晦明禪師不置可否，反而問道：“你們二人，誰為主，誰為輔？
由龍劍主攻，青干劍主守，你師弟的性子與劍七分相投，是你能降伏的住得？
若是他不聽安排，與你起了爭執又當如何？”
“我……”
楊云駱正待開口，晦明禪師打斷：“罷了，你把穆郎與辛龍子也帶下山去，若是事有不順，他們二人亦可分擔一份心力。”
平白多出兩個幫手，楊云駱自然也十足高興。
只是一想到穆郎和辛龍子的年齡，楊云駱心頭有些不忍，緩了口氣道：“此行兇險，穆郎和辛龍子兩位師弟，尚是志學之年。何不跟著師傅多多勤練劍法，下山于他們而言，還是太早了一些。”
“呵……那你當年，又是何時下的山呀？雛鳥不練飛，就永遠也振不起翅膀。”
老和尚最后一問堵得楊云駱啞口無言。
……
下山時比上山多了三個人，三匹馬，六把劍。
五人五騎排成一條直線，頗有儀式感的策馬離開，背后是橫斷了天空與大地的綿延冰雪。
魚慈心底藏了大大小小好幾個鬼主意，想著從楊云駱或者其他人身上，把天山派的內功心法套出來。
天山上礙于晦明禪師那雙能看透人心的雙眼，他一直都不好發作。
如今，那自然是如云龍入海，自由自在，倘若能多拿一份內功心法，對于自己的未來而言，就多出一份保障，凡是對自己有利的，魚慈往往能夠不擇手段的去做。
“除了青干和由龍已經有主，還剩下舍神，天瀑，竟星，日月，莫問五劍。
其中莫問劍，我準備暫借給山下的傅青主。
莫問劍的劍理是重韜略而輕劍招，兼備各種變化，最是適合，心思深沉且攻于計謀之輩。
傅青主，此人是清廷的叛徒，亦是死敵，正好合適用此劍，你們覺得呢？”
馬背上，楊云駱與眾人商討了起來。
“我一個用刀的，不懂這些。”
魚慈撇了撇嘴。
楚昭南冷哼了一聲，似乎不太愿意接楊云駱的茬。
穆郎則淡淡回答：“師兄說的是。”
“師兄，我要竟星。”
騎在最后的辛龍子，一口道出訴求。
這傻小子心思單純，往往想要什么就說什么。
七把劍里面，競星是唯一的雙劍，劍柄纏繞有鋼絲劍絮，絮尾則裹鐵珠，殺伐凌厲，打法瘋狂，通過劍絮還可以將放出的雙劍收回。
說起來，和魚慈關西無極刀的刀法有些類似。
當然，關西無極刀是以真氣做牽引，脫手不過三尺。
而競星劍，則是靠劍柄纏繞的鋼絲來實現牽引。
因為又是實物的緣故，竟星劍的攻擊范圍自然比魚慈的刀法廣。
有利自然有弊。
其中最危險的就是，劍絮包裹的鋼珠，除了可以傷敵外，也有可能會傷害到自己，所以此劍亦是象征犧牲。
“你為什么喜歡竟星，我看那把天瀑，也很不錯？”
魚慈向辛龍子調侃道，雙持的打法，其實他也是無比喜歡的。
如果不是已經是雙刀在手，說不得，也要借把七劍來耍耍，而競星則是七劍里面，他最看好的一柄。
“以前師傅有給我用過，其他的我都不會玩。”
辛龍子哈出一口熱氣，話是說的擲地有聲。
“好，那竟星就交給辛龍子，穆郎你呢，你想用什么劍？”
楊云駱又獨斷了一把劍的歸屬。
“舍神攻堅無敵，遇山開山，遇石鑿石，不過卻并不適合我。
天瀑劍柄芒不分，功守難定。
其劍勢巧妙無常，遇風則抖，動如飛瀑，施展起來極耗心力，亦非我的選擇。”
穆郎的聲音一頓，緩緩講出了他要日月劍的理由。
“日月劍子母一體，協調并存，雙劍交離時，攻擊的范圍可大可小。
日光下寶劍光明流轉，也是象征希望之劍……”
穆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腆著臉拱手道：“師兄，日月劍，最是合適我不過。”
“無論是天瀑，還是舍神，使用起來都比日月劍，簡單多了——這小子，確定不是貪圖日月劍好看，才做出的選擇？”
楊云駱眼神轉動，頗為狐疑，不過，一些話自然爛在心里不會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