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睡會兒？你這瓶還有一半呢?！彼握樾χ鴨?。

顧棠看了眼在他床尾扒著搖晃床的小孩，搖了搖頭。

宋臻見那小孩準備去動升降的把手，眼疾手快的過去抓住了小孩的手，盡量好脾氣的說：“這個不能動?！?/p>

那小孩有點怕宋臻這么大個個子，甩開宋臻就噠噠噠的跑到他奶奶旁邊，趴在他奶奶身上扭來扭去。

“宋臻?！鳖櫶牡穆曇粼絹碓诫y聽，他張口扯的喉嚨疼的不由蹙眉，“幫我倒杯水?！?/p>

宋臻是真的感覺顧棠這樣子很好笑，他也確實毫無保留眼底的笑意，若不是顧棠現在真的沒法動彈，宋臻估計會直接被顧棠一個過肩摔扔到地上感受大地的懷抱。

“下次不用喊我，手機在你旁邊，打字就好了?！彼握橹噶酥割櫶淖笫诌叺氖謾C，笑著走出去了。

其實宋臻也沒出去多久，但他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顧棠捂著手坐在地上，本來好好的藥水從架子上掉下來，地上還有幾滴血。

顧棠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而旁邊的人也沒有一個打算去扶一下，反倒是各自當做沒看見一樣。

那個小孩正趴在自己奶奶的懷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而他奶奶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小孩的背。

這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讓宋臻差點把手里的紙杯扔在那些人身上。

可他只能無奈的把杯子一放，去將顧棠扶起來，這才看見顧棠手腕一直在流血，臉色也很奇怪。

為了緩解一下氣氛，宋臻笑道：“睡迷糊了？”

顧棠搖了搖頭，看向宋臻的時候眼里氤氳出霧氣，若不是那雙眼太冷，宋臻都快忽略掉了里面的一絲脆弱。

把顧棠扶回床上，宋臻并沒有選擇去叫醫生，而是摁響了床頭的呼叫器，讓護士過來重新扎針。之后宋臻就坐在顧棠床邊上，看了看那個小孩。

宋臻想問顧棠怎么回事，可顧棠只是看了眼那個小孩也沒說話。隔壁床給宋臻遞了幾張紙巾，宋臻接過遞給顧棠。

“阿姨。”宋臻笑的很和善，而那個奶奶被宋臻冷不丁的一喊，倒是嚇了一跳。

“做什么？”

“我家弟弟剛剛怎么摔地上去了？我弟弟有點調皮，好動，所以我就想問一下，畢竟這也有護欄的，他怎么就把自己作的掉地上了？”宋臻笑的讓人看不出一絲目的，那個奶奶被宋臻帶著笑意的目光盯著，只感覺頭皮發麻。

目睹全過程的并不止她一人，于是她道：“我沒看見，看見的時候他已經摔地上了，你問問他們?！?/p>

宋臻聽言，當真看向了其他人，可他剛剛開口，護士就進來了，看見顧棠的慘狀，沒忍住問：“怎么了這是？”

“剛剛他翻身不小心扯到了?！彼握榻忉尅?/p>

“得小心點，注意不要再扯到了?！弊o士又重新給顧棠扎了針，整理了后就出去了。

宋臻呢就抓著顧棠左手，看著被扎著針的位置，低聲道：“還以為就只需要扎一只手的窟窿眼，你倒好，兩只手都得來一下?！?/p>

顧棠本來低沉的情緒被宋臻這么一念叨，不服氣般的瞪了宋臻一眼，本是兇狠的瞪著宋臻，卻不想到了宋臻眼里就變了感覺。

宋臻覺得顧棠帶著潤氣的眼這么橫他，只能從里頭讀出委屈。

帶小孩的奶奶不說，房間里有其他人吧？

宋臻問隔壁床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搖了搖頭，打手語指了指小孩子的方向，原來是不會說話。女孩子的手語除了指小孩子那一下，其他的宋臻一點也沒看懂，但不影響宋臻清楚里面的意思。

而另一張床就不用問了，和老奶奶是一家的。

“阿姨真的不知道嗎？”宋臻一副好奇的樣子，他笑的很輕松，“我這弟弟也啞了，想問他吧，又心疼他的嗓子，阿姨要不就告訴我唄？”

“他自己摔下來的，你沒看護欄都被收了嗎？”小孩的奶奶被逼急了，語氣很不好的回。

宋臻半知半解似地，“這護欄不是只能床尾這把才能放下去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那個小孩的奶奶很明顯的心虛了。

“我弟小時候也挺鬧騰的，不過我這個人看起來和善，其實很愛打人，脾氣也不好，你說……”宋臻越說越不對勁，那語氣是越來越重，顧棠也不想宋臻真的做點什么，這些都是沒必要的。

于是顧棠拉了拉宋臻的衣服，“水。”

“不是讓你別說話嗎？”宋臻那脾氣還沒轉換過來，對著顧棠的時候也有點重，可下一秒又恢復了原樣，把水遞給顧棠。

顧棠拿著手機打了一段話給宋臻發過去，既然顧棠不愿意追究那宋臻說什么也沒用，便只能作罷。

為了防止意外再一次發生，宋臻是一刻也不離顧棠，直到液全部都輸完了，他才把人領著走了。

回去的時候宋臻就沒忍住，一個勁的罵著，“我告訴你顧棠，就那小孩，現在就做的不像個人事，以后還能當個人？你說算了就算了？他是怎么做的你一個字都不提？好歹讓我知道一下吧？”

顧棠抿唇，想了很久后，在手機上打了一段話，本意是想給宋臻看，又想到宋臻在開車，只能讓輸入法讀出來。

“說了有用嗎？這種事情我既往不咎，并不是真的既往不咎，這點事情我忍了，但那個小孩子以后再犯這樣的事情別人就不一定忍了。我打了這孩子我賠不起，也沒必要，反正就是有點疼，忍一下就好了?！?/p>

“過程跟你說也沒用，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被這一段機械性語音讀出來，毫無波瀾起伏，讓宋臻不得不認真點開車，生怕被語音影響出車禍。

“顧棠，算你有種?！彼握樾那楸徽Z音愉悅，不代表就不生氣了，他說，“你拿自己的身體去換一個未知數的教訓，你是傻還是什么？自己給別人想一個結局，你當你寫小說呢？”

顧棠就像是跟宋臻杠上了一樣，又打了一段字，語音讀出來，“因果有輪回，地球是圓的，輪回有起點，不是他完我不信。”

“你就犟吧，真給你牛的，你到底是嗓子壞了還是腦子壞了？爺不跟你爭，我等著看你的因果輪回，跟個憨子一樣?！?/p>

顧棠冷哼一聲，又繼續打字：“我說的是有道理的，雖然我不一定能看見那個結局，但那個結局一定會是我想的那樣?！?/p>

“好好好，是這樣?！彼握閿〗o了這個執著的傻子了，果然人一旦倔起來，就會將以前的形象顛覆。

顧棠就是這樣，他倔起來完全沒有先前英明神武，理智的樣子。

這樣也挺好，宋臻彎了眉眼，唇角一直都掛著一絲笑意。

顧棠見宋臻已經開始敷衍自己了，就沒打算繼續說，抱著宋臻丟在他身上的薄被，有些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