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已經懷孕了兩個月,當天晚上突然有幾名刺客潛入前來刺殺玉香。
她被刺傷了肚子,醫生最終保住了她,孩子,沒了。并且醫生的最后診斷是,今后都不會再懷孕。
“爸!一定是那個張寒煜!他來之前家里都沒事,他一來,媽媽就……”
“啪!”
響亮的耳光怔住了正在說話的修峰,他不可置信地吼道:“爸!從小到大你就沒有打過我,這次只是因為我說了這幾句話,你就打我?”
“出去?!?/p>
修峰依舊不甘心,下一秒,修崖加重了語調:“出去!”
“切。”修峰從齒間擠出一聲悶哼,轉身快步離開。
“寒煜那孩子,的確不該受這種委屈,但是,崖,你對峰兒太過了?!庇裣闾撊醯穆曇魝鱽?,修崖立刻按住她準備撐起的身子。
“醫生說你要多休息,別勉強。”修崖貼心地給她蓋好被子,坐在床沿,“唉,我時日不多了,峰兒是長子,總要挑起家里的負擔,他再這么心浮氣躁,按感情沖動來事的話,以后可怎么辦呢?”
玉香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握住了他的手。
“張寒煜,是不是你!”修峰一把拉住正在呆滯狀態的張寒煜,“你這個惡心的東西,為什么要害我媽?”
“不是我!”他任由修峰抓著,心中一直擔憂著玉香,他好像有點意識到了什么,可每每他要抓住那縷思緒,卻轉而消失不見。
“明明是你,我昨天都看見了?!币粋€男孩站在不遠處,他撇了一眼往這里過來的人影,故意大聲說道。
“無意,你看見了什么?”修崖負手而立,皺了皺眉,他最不愿意看見的,就是家里的人斗來斗去。
修無意看了看張寒煜,抬頭對修崖說道:“我看見張寒煜和一個貴族氣派的男人一起在商量這什么,我不止看到這一次,還有那次媽媽請他吃燒餅那次,他也是和一個貴族氣派的男人一起在另一個飯店里,后來他們商量了什么,他就去找媽媽賣慘!他一定是受人指使潛入咱家來害我們的!”
“寒煜,你想說什么?”修崖皺了皺眉,修無意是修家二子,從小為人真誠,從不撒謊,所以他還是對無意的話表示相信。
“昨晚我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但是燒餅那次,他說的是真的?!?/p>
“那男人叫什么?讓你干什么?”一個個頭比他高那么一點點的男孩搶先開口問道。他是修家三子,修離。
“他叫慕華,他讓我去殺媽媽,但是我沒有那樣做?!睆埡蠈ι闲扪碌哪抗?,清澈,絲毫不帶任何躲閃和害怕。
“我知道了,”修崖皺緊了眉頭,轉身離開,又停了下來,偏頭說道,“寒煜,無意說的昨晚的事,我會去查明的。”
修崖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有朝一日會聯合起來對付他收養來的孩子。
“也不知道你干了什么,讓爸爸這么相信你,連無意說的話他都有些懷疑?!毙薹謇浜咭宦暎~步離開。
“張寒煜,我家不歡迎你,希望你有自知之明?!毙逕o意警告道,然后跟上了修峰的步伐。
“寒煜弟弟,你可別被他們嚇到。”修離湊近他的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若不離開,媽媽,不,修崖和玉香,都,活,不,成!”
強烈的寒氣從張寒煜體內迸出,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了修離的脖子。
“呵呵呵,”修離咧開嘴角,滿臉的陰翳,“大哥,二哥,救,咳咳,救救我!張寒煜他瘋了!”
走了沒多遠的兩人聽到動靜急急忙忙地趕了回來,便見修離一半的身體上滿是冰霜,一臉殺意的張寒煜掐著他的脖子。
修崖正在想那個叫慕華的男子,他并不認得他,可慕華又為何要害玉香?與此同時,修離的喊叫讓他回過了神,也急忙趕回,正巧瞧見了這一幕。
“寒煜!住手!”修崖大吼了一聲,理智漸漸回來,張寒煜聽話地放開了手。
“爸爸!他,咳咳,他剛剛想要殺了我!”修離害怕地躲到了修崖的身后,探頭做了一個鬼臉。
“寒煜,你先回房間休息一下吧。”修崖看著眼前的男孩,兀的覺得他有點陌生。
張寒煜沉默了許久,轉身回房。
是夜。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修離的話一直回繞在他的耳邊,他實在不放心,悄悄地溜出房,他怕玉香會遭遇不測,無論如何都要去看一眼。
小小的身影出現在玉香房門外,透過窗戶,他看見了修無意站在玉香的床邊。
“媽,媽?睡了嗎?”修無意輕輕開口,少年溫潤的嗓音讓張寒煜對他的偏見少了許多,也許,他只是太過于擔心媽媽,才會說出那些根本沒有的事情。
“睡了啊……”修無意活動了一下脖子,骨頭咔咔的聲音輕輕響起,他的身形微微改變,他伸手,從臉上撕下了一張面具。
借著月光,張寒煜看清了他的臉,是慕華!
他毫不猶豫地沖進房間,用寒冰包裹住了修無意。
這個人,想要害媽媽,他手中凝聚冰刺,正欲下手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無意!”修峰第一個沖了進來,他的身后跟著修崖和修離。
“爸!張寒煜他殺了媽媽!”修無意不知何時已經帶回面具,此刻,他正指著張寒煜,一臉的“盛怒”。
“玉香!”修崖也不管場面如何,急沖沖地奔到她的床邊,顫抖地按在了她的脈搏之上。
死了……死了……
他似乎是不甘心,將玉香攬進懷里,這時他才發現,玉香的身體上全是冰霜!
冰,冰!這里只有一個人會!
“張寒煜,你回答我!回答我!”修崖沖他瘋狂地吼道,緊接著是止不住的咳嗽,修離替他緩了緩,開口道:“爸,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好好,想清楚的?!?/p>
張寒煜正欲開口,修無意按住了他,低語道:“你想清楚了?爸爸,他有心臟病,你猜,他現在這么激動,等會兒,無論你說了什么,說兇手是誰,他會不會都會氣得心臟病發作?他有個習慣,就是不愛帶藥,藥都放在我身上。”
張寒煜壓制住內心的怒火,從齒間擠出一句話:“你想怎么樣?”
“我讓你承認,這些都是你做的,到時他心臟病發作,我會給他藥的。啊,對了,我也給他下了毒,慢性毒藥,只要你承認,我就給他喂解藥,如何?”
“寒煜,你說吧……”修崖看著站在一旁的男孩,輕輕開口。細細想來,寒煜也不是恩將仇報之人,且聽他解釋解釋吧!
他不語,緩緩的跪了下去,頭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你,張寒煜!你什么意思?”修崖看著眼前的男孩,心口一悶。
“張寒煜愧對家主夫人的厚愛?!彼従徧痤^,再次狠狠地磕在地上。
“張寒煜愧對家主的信任?!庇质且幌?。
“張寒煜愧對修家的栽培。”又是一下。
“張寒煜愧對當初夫人的溫柔相待?!贝耐曜詈笠粋€頭,抬起來的時候,白皙的臉上全是血污,他是真的用盡所有的力氣去磕每一個頭。
張寒煜,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卻護不住至親之人。
是真的,好恨??!
“你!你!”修崖猛的捂住胸口,“你這個,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忘了玉香她對你的關心嗎?你怎么忍心?怎么……咳咳……”
“爸,藥?!毙逕o意得意的掃了一眼張寒煜,將藥給修崖喂下,并幫他拍拍背,順順氣。
“你這是承認了!對嗎!”
“我,承認了?!彼哪抗獠辉俨▌樱辉贀碛懈星榈幕祀s,只有如死水般的平靜,淡泊的空洞。
“滾,滾!張寒煜,今日我不殺你,但你要給我記著,記住一輩子!這不是我看在父子一場放過你,而是玉香在生前的叮囑!”
那個溫柔的女人躺在病床上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對他說道:“崖,答應我,以后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傷害寒煜,好嗎?”
張寒煜的內心波動了一下,轉而又重回平靜。
“張寒煜多謝不殺之恩?!鳖^,再次磕了下去。這次,停了許久。
“滾吧……”修崖無力的坐到床邊,一下子蒼老了好幾十歲。
張寒煜起身,未看任何人一眼,轉過身去離開,絲毫不拖泥帶水。
也許,他本就不應該出現。
離開,才是對他們最好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