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通天修為引得神雷電閃下界,凜然、浩蕩的雷霆之力,蕩清妖魁魔魂,洗滌怨恨死氣,蘊藏正氣,乃是破煞破邪的上上之選。
哪怕逆發結羅成妖之際吸收了星辰之力,對雷法有些許的免疫效果,也借此練成了“鬼火發”的神通,但直面雷霆之威,她的性命能否保全,也一樣是五五之數。
雷光映上她慘白的臉龐,嫵媚嬌俏的容顏,仿佛一下就失了血色。
逆發結羅露在外邊的肌膚,皆受雷電所傷,蔓延出焦黑的裂紋,流出膿汁與血液略帶腥臭味兒的液體來。
女妖的身體幾乎要裂成無數塊的殘骸,連站立都要站不住了,但她的妖身卻還是沒有分崩離析,而是用一種肉眼可見的、稱得上是可怕的恢復速度,愈合著肌理、血肉,每一分都沒有遺漏。
這般的恢復力,著實是十分驚人的。
‘竟然…還沒有死嗎?’
李洛心頭不禁有些詫異,同時也在快速分析情況。
“是因為…本身就恢復力驚人,還是說,這其實根本不是她的本體,而是某種介于身體與思想之間的化身?”
這兩種的區別可大了去了。
但李洛比較偏向眼前的女妖,其實不是逆發結羅真正的本體。
從那種介于虛實之間的毛發攻擊,就能大致看出來,這女妖多半不是尋常的飛禽走獸成妖。
具體是什么,那暫時還看不出來,但總歸是有所謂的“憑借”在。
哪怕是情緒、念頭,在合適的情況下,都有可能成妖。
李洛看逆發結羅的妖氣與毛發有關,可她自己卻是留的短發,用緋色的發帶梳起來,明明術式手段都和頭發有關,可這外相倒不太像是發妖了。
而且,她手上拿的、能行使火焰術法的寶物,亦是一把梳子的模樣。
短發不代表一定就和發妖的猜測相反,也可能是為了迷惑誤導敵人,或者是為了掩飾什么也說不定呢。
李洛還注意到,剛才雷擊逼近的時候,逆發結羅明明拿了火系的法寶在手,可她卻根本不敢調動火靈法力來抗衡,甚至連抵擋幾分也不敢。
而是,第一時間就將那把紅色的梳子給隱藏了起來。
這顯然有些不尋常,但是很多人往往會陷入思維誤區,一味冥思苦想,反倒遺漏了近在眼前的線索。
而逆發結羅自身則是十分慶幸,還好在最后一刻,她收好了梳子,還好這副身體不算是她的本體,否則雷霆之下,哪里還有命在?
雖是僥幸逃生,但緩過來之后,逆發結羅還是忍不住往旁邊自己的隨身發巢看了一眼。
如果不是發巢在側,有充足的怨力補充,她也不能肆意行使“不死之身”的能力。
只要發巢不要被發現,那她就是安全的。
逆發結羅安慰自己:這妖怪是厲害,但他又不是巫女,看不到發巢的,不需要太擔心。
她再周旋一時半刻不是問題,再找個機會就可以脫身了。
毛發尖利,如萬針攢刺一般,扭曲成各種各種奇異的弧度,那無數看不見的暗流便向李洛襲去。
就算被絞成齏粉,化為烏有,這些肉眼看不見的毛發,也一樣能在瞬息之間復原。
就在逆發結羅以為自己可以抽身而退的時候,李洛卻已經根據能量的流動、風的波動變化等鎖定了她那發巢的大概位置。
然后凝聚真元,引得周身氣機波動,那妖力的波動震蕩,穿云破月,碎金裂石,直上九霄。
“戾嘯。”
此乃北洛在游戲里,合辟邪王族血脈,自己對劍術、妖力的理解,所領悟的戰意大招,自然傷害也高。
逆發結羅心中警鈴大作,她想要避開,想要移動發巢的位置,但卻怎么也來不及,時間在這一刻很快,又仿佛比平時要慢的多。
——李洛的招式很快,而她要頂著妖氣威壓,做出合適的躲避移動,卻是十分緩慢的,比平時還要更慢一些。
劍勢籠罩了逆發結羅,也殃及了發巢的重點部位,逆發結羅已嗅到了一點兒死亡的氣息,她能夠感受到這一劍所蘊含的戾氣、殺意,仿佛無物不可摧毀、吞噬、毀滅,如火焰一般的侵略,已然侵到了身前。
萬里風色,鯨飲吞海,金焰劍芒似一圈圈破風般回蕩開來,帶有某種一往無前,破除萬法的氣勢,在這一劍之下,如血般的紅日、殘陽,似也要失去了顏色,周天的星辰也失去了光彩,周遭的空間在微微的震動、顫栗。
“不要?。。 ?/p>
逆發結羅驚怒交加,已急得目眥欲裂,后背感到深深的寒意,呼吸一片冰涼,但這已經晚了,不管她說什么都阻止不了“戾嘯”的攻擊。
發巢顯現,鑲嵌在“巢穴”上的頭骨骷髏,與片片毛發一起,轟然倒地。
最高處的紅色骷髏頭,亦滾落下來。
那種與逆發結羅相似且關聯緊密的波動,在這一刻到了最頂峰。
也給李洛捕捉到了氣機,往虛空一擒,拿在了手里。
逆發結羅此刻就像給人扼住了喉嚨一般。
然后,眼睜睜地看著李洛從那個紅色骷髏頭里,找出了那把梳子。
青年手里握著那把梳子,饒有興致地抬眸望向她,道:“你好像確實很緊張這個,是不是因為,它才是你的本體?哈哈哈?!?/p>
“還給我…”逆發結羅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咬牙切齒地恨聲道。
可李洛的手微微握緊,結羅就克制不住了,雙目落下兩行血淚來,渾身瑟縮發抖。
“不要…不要…我愿意當你的隨從、手下,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我可以幫你殺人,你想挑戰純血大妖怪,我會全力幫你,要定下束縛也沒有關系!”
“就算是和豹貓四天王,與西國犬妖為敵,我也絕不會退縮的。”
末了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就像又找到了新的生路似的,像水蛇似的扭過來,此番美妙,乃是柔媚與凌亂交織。
而后,用一種蠱惑的語調,像是在討好地說道:“就算不是隨從,不做打打殺殺的事情,我也是可以辦的,什么都可以哦~”
李洛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眉如墨畫,眸子似暮色沉溺,如暗燃星,“隨從?真是好新奇的說法啊。”
逆發結羅笑得甜如蜜糖。
但李洛又道:“不過,我并不需要心懷叵測的隨從呢。”
他話音未落,手里卻已經捏碎了那把紅色的梳子。
逆發結羅的眼睛猛地睜大,還想說什么,卻已經來不及了,在轉瞬之間,身體隨風消逝,消弭于無形。
而她之前一邊笑著,一邊藏在靴子里、將將要出鞘的“紅霞”,已哐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