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當著兩個教官的面，甘棠漫不經心的叮囑道，“在學校，要多聽老師的話……”
才九月，太陽還很烈，甘棠沿著樹蔭走得很慢。
甘竽從小就是個兩面派，在外人面前他為了讓自己氣勢強一點，模仿香港電影里的古惑仔，凈裝高冷。許是裝過了，上了頭，下不來臺了，在她面前就直接變成小話嘮，噼里啪啦的沒停過。
今天他壓根沒說幾個字，甘棠瞬間就知道他的意思，有人聽得到他們說話。
在敏感度方面，甘竽自小為了不露破綻，向來是一流的，連帶著甘棠也被他帶著學了不少，不然前世她也沒法避開那家子的監視，找到機會給甘竽打電話求救。
另一邊，甘竽正被搜著身，兩個教官見他眼神乖順，倒也沒有多為難他，在攝像頭下象征性的拍了拍，讓甘竽自己回去，便提著甘棠帶給甘竽的東西走了。
看著那兩個勾肩搭背的人，湊在一塊分贓，甘竽臉上神情未變，眼神卻多了幾分犀利。
捏了捏寬袖的一角，觸碰到硬硬的材質，眼神才緩和不少。
不愧是同一個肚子里住的，心意相通到能互送枕頭了。
沿著校道，他慢悠悠的往回走，時不時還停下來歇一歇。
監控室的人雖然有些不耐，但知道甘竽剛被電擊過不久，應該是還沒緩過勁來，也沒找人催促，干脆把神思分到監看其他地方去了。
回到市區，甘棠找了家離警局不遠的青年旅舍，問老板租了臺電腦，又備了些吃的，便專心蹲守在電腦前。
攝像機拍攝到的影像會稍微延遲，音頻倒是實時的。甘棠耐心的剪輯著自己需要的東西，許是兩人見了面，心里都有了底，看到甘竽在里面裝傻充愣，她安心了不少。
只要裝得聽話乖順些，起碼不會被為難。
兩天后，甘棠找了幾個微博媒體大V，把自己整理好的視頻和音頻發了過去。到晚上的時候，終于被頂上了熱搜。
擔心，熱度還不夠，她還花了幾百塊買了幾千的水軍，在評論底下控評。瑞然花的錢少，但至少熱度持續上去了，也算聊甚于無。
等第二天甘棠趕去書香書院時，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的媒體和家長。除了攔著他們的教官，沒看到有想負責人的人出現。
于是，有些媒體干脆扛著話筒去采訪教官。
許是得了命令，教官們都一言不發，專心做著守門神。
甘棠剪輯的內容全是這兩天學校內發生的虐打辱罵畫面和音頻。即使，她有了心理準備，看到視頻時依然驚心不已，一言不合就棍打棒擊，拽著頭發往地上砸，更惡心的是還逼迫吃糞便，喪心病狂到不像人。
甘棠給甘竽準備的東西不夠多，但她覺得拍攝到的東西只是冰山一角。她一直想找到那天見面時，甘竽臉色蒼白似受過刑的原因，但時間太緊，沒搜羅到相關畫面。
可看到有個學生見家長前被教官拿著電擊棒電擊的時候，學生蒼白著臉倒在地上抽搐，久久爬不起來的畫面，一瞬間讓她明白了什么。
蒼白、無力、呆木，完全是電擊過的后遺癥。
那時候，她難受到窒息。
用電擊麻木神經，讓學生反應遲緩，更不要說告狀了。
這哪里是學校，分明是地獄。
臨近中午，警局來了一波人，帶著搜查令，封了這所學校。沒過多久一份紅頭文件也被貼在了門口，有幾個人被銬著手銬帶上了警車。
學生也被陸陸續續放了出來。看到學生出來，蹲守著的媒體也圍了上去，試圖拿到更多的內部信息。
有的學生抱著家長嚎啕大哭，有的學生見到家長則一言不發，任由他們拉扯著自己懺悔。
有個男生撲上去，邊嚎叫著各種粗言爛語謾罵著學校和父母，邊和自己的父親打了起來。見勢周圍的媒體扛著機器圍了一圈，咔咔咔的拍照聲音此起彼伏。
甘棠雖有些擔心甘竽，但也沒像其他人那樣堆在門口等。按甘竽的性子，他肯定能猜到門口的“盛況”，鐵定不愿出來做“猴子”。
這家伙，打小就機敏。
門口散得差不多了，甘竽才晃悠著出來，一身的黑T黑褲，靈活的躲過記者朝她走來。
不過兩天，甘棠明顯感到他又瘦了不少。
五官棱狀分明，寸頭顯得臉長了不少，遠遠看著，格外清瘦。
他們兩個長得很像，小心思也很像，壓力大時會吃不好睡不飽，每次看著對方，他們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們不僅是雙胞胎，更像是另一個自己。
甘棠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攬著老弟嘩啦啦的哭了起來。
甘竽：“……”
本打算哭一會兒過過癮就得了，結果沒收住。
甘竽有些無語了，“甘小棠，差不多了哈，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死了弟弟了……”
話剛說完，被甘棠一錘摑到背上，發出沉沉的一聲“咚”。
甘竽：“……”
回到市區，快兩點了。
在小區對面找了家漢堡店，點了一堆的垃圾食品，兩人開始埋頭苦吃。
山·甘竽·豬，利索的解決了手上的漢堡，斜眼看著甘棠啃雙層漢堡，“甘小棠，我建議你最好注意下吃相，你現在看起來特別瘋狂。”
甘棠咽下口中的食物，才悠悠道，“你管好你自己就差不多了。”
“嘖”甘竽啃完半包雞米花，徒手奪過她的漢堡，使勁捏吧捏吧，三口吞了她的漢堡。
甘棠一臉無語，有點后悔沒有糊口水。難得的久別重逢煽情點不好嗎，互相謙讓不好嗎，為什么要搶漢堡！
果然，煽情什么的，在他們身上真的是扛不住十分鐘。
只有打打殺殺才是他們的姐弟愛。
“我好像錯過了報道了，你說學校還要我不？”甘棠記得上一世甘竽只擦線上了個二本。
她剛想接話，來一個姐姐的建議，甘竽又開始自顧自圓了上去，“要不我復讀好了，那學校我也不太喜歡，專業也不是我有興趣的，熬個四年，多委屈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