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厲的哭聲,有絕望也有解脫,更多的是一種哀傷。
張媽媽哭了半盞茶的功夫,便擦了擦眼淚,一改之前的沉默,噗通跪在地上,結結實實的給桃夭她們磕了個頭。
“不知幾位是哪路仙家?”
“我們從青丘而來?!?/p>
張媽媽在腦子里想了想,看了看狐小琴,之前九尾娘娘曾帶著狐小琴在鳧麗鎮作法,當時狐小琴就是身后有九條尾巴,聽說青丘是九尾狐的祖籍。
只是九尾娘娘也是青丘一族,張媽媽心底忐忑了一下。
“張媽媽放心,我們與那九尾娘娘,可不是同一路人?!?/p>
張媽媽臉色微赧,“讓您見笑了?!?/p>
“無妨,時間緊迫,張媽媽可將所知道的說來?!?/p>
張媽媽點點頭。
“想必仙家已經知道,鳧麗鎮,已是半個死鎮了。”
果然,桃夭心底微微沉了沉,剛剛那流水席,見到的死尸上千,這么多條性命,實在是喪心病狂。
“鎮上沒有女人?”
出現在流水席上的都是男人,太不合理了。
“女人,”張媽媽顫抖了起來,“女人都在仙府?!?/p>
“仙府?”
“就是九尾娘娘居住修煉的府邸。”
“借著九尾娘娘成親的由頭,二長老傳出話來,說是讓各家各戶的媳婦,女娃,到娘娘府里為娘娘祈福。我們鳧麗鎮對九尾娘娘深信不疑,當天,幾乎全鎮的女人都去了仙府?!?/p>
“三天了,一個都沒走出來?!?/p>
“她們都死了?”春花開口。
張媽媽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兇多吉少,因為這些女人到了仙府的當天晚上,全鎮的男人都死了?!?/p>
“你是怎么知道男人都死了的?”桃夭看著眼前的張媽媽,很普通的一個凡人,她是怎么看穿九尾娘娘的幻術的。
張媽媽動了動嘴唇,滾滾的淚水從眼中淌了下來,“那晚,我得了件賞賜,原本是想送回家給我兒子,他快要說親了,娘娘給的賞賜極好,當做聘禮最合適不過了?!?/p>
“可是我還沒有到家,剛剛來到家門口,就見大門敞著,我往里看了一眼,正好看見我兒子死不瞑目的眼睛?!?/p>
“我嚇得躲在了草料里,不一會兒,就見到大長老帶著人從屋里走了出來,不知道用了什么術法,我那死了的兒子又站了起來?!?/p>
陰尸傀儡術。
桃夭皺了皺眉,御尸術多見于南疆,屬于巫族邪術,隸屬冥界管轄。只是如今冥界動蕩,這些陰損邪術竟猖獗到了東山。
“我知道他已經死了,雖然他跟往常一樣,可是我就是知道,他死了!”
“男人他們不放過,怎么會放過女人。”張媽媽抹了抹淚水,“二長老曾看著我,眼神中殺氣滿滿,可是后來三長老來了,不知道說了什么,二長老才放過了我?!?/p>
桃夭打量了她一下,“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張媽媽愣了愣,“上不得臺面,我也只有這一雙眼睛,一張嘴巴能用,平日里就給這些閨女小子湊湊對,說和說和。”
她是個媒婆。
“與紫微村的那莊親事,也是你去說和的?”
張媽媽點點頭,“九尾娘娘看中了紫微村的那個小子,說是紫微大帝的轉世,命我去要的庚帖?!?/p>
“你見到那人了?”
張媽媽知道桃夭說的是那個小子,搖搖頭,“沒見到?!?/p>
“紫微大帝那是什么人,他的轉世豈是那么容易被發現的,”張媽媽提起這個傳言很不以為然,“那戶人家不太愿意跟九尾娘娘結親,說是兒子不在,可是九尾娘娘似乎認準了,強硬的把老兩口都帶到了仙府?!?/p>
仙府內,紅綢飄蕩,紅燈高懸。
來來往往的侍女熱鬧而熟練的穿梭在各個角落,手里捧著一件件衣裳珠寶,奇珍異物,擺在院子里的箱子中。
“娘娘?!?/p>
二長老恭敬的行了一禮。
精致奢華的梳妝臺前,一名女子身姿曼妙,正對著銅鏡梳妝。
“辦妥了?”
“是?!倍L老站了起來,“只是那澧從云真的會來嗎?”
女子輕笑一聲,嬌柔的轉過身,若是桃夭在這里,定會發現,這女子長得與她一模一樣。
“澧從云是個孝子,不會不顧他的生身父母。”
“畢竟是那位的轉世。”二長老有些擔憂,紫微大帝是誰,曾經讓天地為之色變的男人,雖然他轉世了,但是若他成長起來,想翻后賬,沒有人能阻擋的住啊。
女子憐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眼中閃過癡迷,“是他的轉世又如何,如今他只不過是一介凡人,還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p>
紫微大帝,曾經只能遠遠的望著他的影子,日復一日,誰能想到,會有今天。
等到他娶了她,她自然有辦法讓他愛上她,到時候,就算他恢復了身份,又怎么舍得動她。
女子看了一眼銅鏡里的容顏,既癡迷又憤恨,不過很快,她得意一笑,憑著這張臉,澧從云也不會殺了她。
“準備一下,沐浴?!?/p>
“是?!倍L老恭敬的行了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你不會得逞的?!?/p>
床頭的盒子里傳來一道女聲,聽起來極為虛弱。
女子摩挲著自己的頭發,“不會得逞?”
“你不知道吧,你的好妹妹可是給我送了一份大禮?!?/p>
盒子里的聲音頓了一下,繼而發出了尖銳的叫聲,“你答應過我,要放過她!”
盒子砰砰作響,幾次都要將盒蓋頂開。
女子冷哼一聲,“我是打算放過她,誰知道她又自投羅網,跑回來了?!?/p>
紅色的妖力狠狠的打在了木盒上,盒內發出一聲哀嚎,女子滿意的笑了,“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她自己該死?!?/p>
“我求求你,放了她吧?!焙袃鹊穆曇舾撊趿?,帶著濃濃的哀求。
女子心情很好,從桌子上拿出一瓶猩紅的液體,不緊不慢的送到了嘴邊。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盒子默不作聲。
但女子并不想讓她好過,伸手打開了木盒,里面赫然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狐貍。
“狐小書,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