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聲從恒山之上傳來，更有喪鐘敲響，若有若無的木魚聲，也是涌現。
蘇衍一怔，帶著這些華山弟子上山去，只見這一路之上，盡是尸骨。
嗯，看樣子，是魔教弟子的尸骨，他們身上衣服，都是日月神教的款式。
草木，青石，地面……
都染上了血紅色，濃郁的腥味傳來，令人腹中翻騰。
來晚了？
蘇衍心中一沉，壓力便是涌上來，這氣氛不太對勁。
不會是……恒山派那些尼姑們，已經和日月教徒同歸于盡了吧。
不，不對……山上有木魚敲響的聲音，這一路上，見到的……也只是日月教徒的尸體，恒山派尼姑，則是沒有一個。
說不定是她們勝了呢？
一旁的不戒大師，也是臉色難看，他恨不得馬上沖到白云庵去，看看自家女兒有沒有事。
有沒有傷著哪里，有沒有……
“小子，你快點！”
不戒大師抿著唇，催促道。
蘇衍加快腳步，離得近了，更能聽到佛經經文的聲音，皆是一道道女子聲音，顯得有些嬌柔，卻莫名能讓人平靜下來，洗滌心靈。
這……是往生經么……
蘇衍聽到幾句熟悉的經文，不由得猜測。
而玩家們，則更是大為震動了。
“好好聽啊，我整個人都像是放空了。”
“不知這個恒山派是什么來歷啊，他們收不收男弟子。”
“你們說，我要上去學念經，這些NPC會教么，自己敲木魚，自己聽。”
“……”
他們如癡如醉，嘻嘻說道。
對于這一路之上的尸體么，大家倒也沒怎么在意。
在玩家們看來，這只是NPC，死了就死了嘛，沒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說惡心，確實有點。
但某些時候，系統會自動屏蔽一些東西，或者說……弱化感官，暫時切斷部分神經感知。
在游戲里，和在現實里，見到差不多場面的話……
那么……游戲里就會無比淡定，但要是下線以后，到現實當中，一樣景象，就會嚇尿的。
某種程度上說，可算是強化心理素質吧，讓其變得和一般江湖中人差不多。
哦，不是差不多，他們還要更勇一點。
蘇衍帶著他們上山，通報一聲，到白云庵里，果然看見諸多大小尼姑穿著灰衣灰帽，眼眶通紅，在靈堂念經超度。
這些人面前，是一個個黑色牌匾，數過去……密密麻麻有上千個！
想來，都是在和魔教一戰時，隕落的人。
玩家也受到此地氣氛影響，不再說笑，面容變得嚴肅起來。
雖然他們知道，自己怕是錯過一場刷經驗的好機會，此刻也沒太多心痛的感覺。
此刻只覺得，這些人好可憐。
沒錯，是人！
這一刻，他們恍惚以為，自己面對的，是個活生生的，會哭會笑的人，不只是NPC。
“淚目！淚目了！”
“同門死去，這些尼姑們心中無力，一邊頹喪著一邊超度英靈么……”
“突然覺得好想哭是怎么回事？”
“……”
蘇衍也是心中觸動，不禁默然。
這樣的場景，他在前世見過，準確說……是上輩子身為江湖中人那次。
那時候，蒙古開始南侵，爭斗不休的玩家們，和諸多NPC，也放下往日恩怨，齊心協力。
到那時……死去的人可就多了，比起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得改變啊，這必須得改了。
重活一世，總不能還是淪落到原來的局面……
不過多時，聽見蘇衍來到白云庵，恒山掌門定閑，也帶著定逸，定靜兩位出來相迎。
“阿彌陀佛，貧尼見過蘇掌門，蘇掌門遠道而來，倒是我等怠慢了。”
定閑說道，她的話語溫和，望向蘇衍，帶有明顯的示好之意。
畢竟，這人可是鬧出了好大的一番名頭，更別提前些日子，更有這位華山掌門全殲魔教千余名弟子的消息了。
若是沒打探錯的話，這位蘇掌門，是真正的前途無量，必然為我武林正道中流砥柱。
“師太客氣了。”
蘇衍也是笑笑，“晚輩應盡之責罷了。”
定逸看他的目光，就更是復雜了。
上次兩人相見，還是在衡陽劉府，對于蘇衍的印象，也停留在那個地方。
當時……這人最為耀眼的戰績，不過是力抗嵩山三大太保聯手罷了。
這已經是極為了不得的事情，她自承，自己萬萬不能做到，小小年紀，能夠這般，已經超出她許多。
更超出尋常武林眾人太多太多了。
至于后來的消息，就真的讓人感覺身在夢幻。
什么一個人威逼整個華山氣宗下山去啊，五岳左盟主被其重傷啊，又斬殺魔教千余名弟子等等。
這些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但一查，又都是屬實，至少前面兩條是如此。
君子劍岳不群，真的就下華山了，許多人在各處都看見了他，還有那些氣宗弟子。
而左盟主也是如此，當初的傷勢，到現在……都沒完全痊愈。
最后一個消息，倒是不太好證實，畢竟發生時間太近，也只有傳言。
不過前兩個既然是真的，最后一個便也假不到哪里去的。
沒想到啊，當初一個被視為晚輩的人，竟有如此能耐，還是這般的身份……
華山神劍仙猿，穆人清的弟子。
這人……一般江湖人士不清楚，他們這些老一輩高手，可是聽聞過這人名號。
有段時日，這位神劍仙猿已經被譽為大明劍法第一了，可想而知，是有多么了不得。
“蘇掌門，請吧。”定閑說道：“貴派弟子住處，早幾日已安排好了，咱們商議商議對策。”
蘇衍點頭，玩家們則是被一群恒山派的尼姑給領下去。
“琳兒呢，我家琳兒……她在哪里！”
這時候，不戒大師，大喊大叫道，神情很是激動。
那些恒山派弟子，顯然是認得他的，一雙雙眸子望過來，也不說話。
這時候，人群中傳來一道怯怯的聲音：“爹……爹爹。”
眾人讓開，一道嬌小身影從人群走出，她望著不戒大師，臉上也有淡淡驚喜。
不戒就更是激動了，身軀顫抖，難以自抑：“琳兒……琳兒你沒事就好，爹爹……爹爹可要擔心死你了。”
蘇衍也點點頭，那嬌小身影，自然就是儀琳，他道：“師妹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