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
紀慈看著父母一個勁地讓自己起身給那個專家敬酒,紀慈煩不勝煩,裝作聽不見,紀父紀母看紀慈毫不搭理,拿起杯子站起來和那個專家敬酒,父母都站了,紀慈沒有理由繼續坐著,在心中暗暗鄙夷,拿著自己的杯子,也不管杯子里面早已沒有飲料,極其敷衍拿著空杯子遞過去和專家碰杯。
紀母發現紀慈杯中沒有飲料時,將自己杯中的飲料倒給紀慈時,已經來不及了。紀慈早已搶在紀母前面將杯子遞出去,充滿挑釁。
按道理來說,專家看見自己這個行為,應該多多少少面露不悅,但是這個專家很奇怪,面上依然是和悅的笑容,仿佛根本沒有看見紀慈的挑釁,碰了紀慈的杯子,將杯中酒飲盡。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悅。
這個專家真奇怪,紀慈心里講,可能只就是人處于一個高位上,就會顯得格外和藹可親,紀慈對專家的好感加了一點。
吃飯全程誰都沒有提及填報志愿的事情,就好像所有人只是普通聚個餐罷了。
吃完飯,收拾完桌子,舅舅對紀慈說,“把你那個志愿書拿出來,給你研究一下。”余光中那個專家向他們走來。
紀父紀母拿出包里的志愿書恭恭敬敬地遞給專家,專家接過,沒有打開,而是和藹地問紀慈,“你想報什么專業?”笑容溫和,讓人不由自主卸下戒備,想要親近。
紀慈還沒說話,紀父開口,“我們是想讓她報師范,以后工作也穩定……”
剛聽了開頭,紀慈就垂下頭,算了,終究是自己做不了主,父母會為她決定一切,以前不都是么,從今天穿什么,到上什么補習班,去哪個老師上補習班,都是規劃好的,自己只需要照做就可以,沒必要問那么多。
一直是這樣,這次,也一樣,不會有什么差別。
不曾想,專家毫不客氣打斷紀父,看著紀慈,說,“我問的是孩子,她的想法應該是第一參考。”
看紀慈沒說話,又鼓勵道,“你想報什么專業?你對什么專業感興趣。”
紀慈抬頭看見的是專家溫暖的笑,突然覺得自己有了底氣,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個機會,她還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即便如今對她來說蘇城醫科大學已經是天方夜譚了,但是她還是想學醫,這畢竟是曾經他們的夢想。
紀慈開口,語中充滿了希望,“醫學,我想學醫。”
“好,學醫好,我女兒也是學醫的。就是有點苦,以后就業是很好的。”間接性反駁了紀父說選擇師范好就業。
出乎意料,專家并沒有和大多數人聽見自己想報這個專業時,第一個反應是這個專業就業難,難度大,辛苦,而是鼓勵自己追逐自己的夢想。紀慈突然對剛剛自己的挑釁感到抱歉。
確定好選擇的方向,照顧紀父的感受,專家提議要么紀父和紀慈各讓一步,一志愿填紀慈想要學的醫學,二志愿填紀父想要填的師范。
接下來的時間,專家帶著紀慈開始分析各種學校,專家不愧是專家,分析的一針見血,紀慈和紀父也在討論中,放下來隔閡,認真地對待起這個填報。
在志愿填報截止日期之前,紀慈如愿一志愿填報了自己很想去的醫科大學,而且當時據專家所說,這所學校自己很有希望。
按下提交鍵,紀慈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同時松了一口氣的還有紀父和紀母。
接下來就是安心等待結果了。填完志愿那一天,紀父攢局,給紀慈準備了升學宴,宴會上,紀父不知為何,開心的很,一杯接一杯,直接喝大了,宴會進行到一半,搖搖晃晃地拉著紀慈出了酒店,非要去買水果,紀慈滿頭問號,怕紀父喝的醉醺醺的一個人有危險,拿著衣服就和他一起出了酒店。
水果店里,紀父看這個也要,看那個也要,像個小孩一樣。
“爸,回去吧,家里水果還沒吃完呢。”
“我不,我要買那個。”喝醉的紀父像個小孩一樣,嘴里嘟嘟囔囔,又吵著要買水果。
店里的售貨員人精一樣,看見紀父是個喝醉的,趕緊湊上來,極力推銷那邊擺在那兒的一排進口水果,“先生,您看看那邊的水果,全是剛剛空運過來的進口水果,這口感和色澤都是我們店最好的。”
紀父眼睛迷蒙,問,“最好的嗎?”
“是的先生,最好的,就是價格有點……”
紀父一聽最好的,直接一甩手,“買。”紀慈攔都攔不住。
“好勒。”售貨員嘴笑的都快合不攏了。
拎著大包小包地出了水果店,紀慈有點心疼花出去的幾百塊錢,那水果有那個女的說的那么好嗎?
紀父倒沒在意,滿臉開心地將手上大包小包往紀慈手里一塞,開心地拍拍手,“給你,都給你,小慈就要最好的。”說完自己步履蹣跚,一搖一晃地往前走,徒留紀慈一人愣在原地。
從小到大,爸爸一直忙于工作,紀慈從小就是被奶奶帶大的,只有自己生病那段時間,紀父才會從市區趕回來,每次來都會給紀慈帶好多自己沒吃過的新奇零食,好像是為了彌補自己,爸爸每次都買一大包,恨不得搬來整個超市,紀慈那段時間特別希望自己天天生病,這樣爸爸就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了。后來有一次,老師要求買圓規,周圍的好多同學都有市區才賣的那種可愛的圓規。,紀慈虛榮心作祟,也想要,但是奶奶已經給自己買了,紀慈不知道這事怎么被爸爸知道了,隔了不久,奶奶就拿回爸爸托公交帶回的圓規,晚上爸爸在電話里說,我們家小慈就是要最好的。
高三為了方便紀慈上網課,媽媽提議買個便宜的平板,兩三千應付一下,紀父答應著出門了,晚上回來抱著一個電腦,最新版蘋果電腦,價值將近一萬,所有的配件都是最好的,那不是一個小數目,最起碼對紀慈家來說,一萬是一筆巨款,但是爸爸毫不猶豫就刷了卡,去了自己幾乎所有工資。紀母責怪時,紀父頂回去,我們家小慈就是要最好的。
從小到大,爸爸給自己的一直是最好的,從未食言。
“爸,等等我。”淚水再也忍不住,紀慈奔向前面一搖一晃的父親。
晚上回去的路上,紀父含糊不清地對紀慈說,“你堅持到大……二,你和他……堅持到大二,我……我……就不管了。”
又嘀嘀咕咕,“好好的……白菜……被……豬拱了。”
隔了一會兒,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開口,“不行,……這小子……沒那么……容易……拐走我的……小慈。”
說著說著就睡著了,隔了一會兒,均勻的呼吸漸漸傳來。
紀母在前面笑罵,“喝醉了你,瞎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