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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海都:高塔之巔

第十三章持續萬年的搜尋

穿鯨鏈炮第一次發射,鋼叉擦過救生小艇、擊入海水,激起了高高的雪白浪花。

水花躍起時,好像米萊狄的心臟也一起提進了半空。

她站在瞭望板上,一手抓著護欄,一手緊握遠望鏡,明知道路冉舟聽不見,仍舊沒忍住低聲說:“還有機會,再來!”

相比三十秒鐘之前,現在想要打中救生艇的船頭,難度增大了好幾倍。

不光是因為路冉舟需要駕馭海風,不斷調整方向,還因為他拎著一部動力極強、重量驚人的穿鯨鏈炮——當他瞄準發射時,浮空的滑板沒有抓地力,就會被后坐力給遠遠推出去;即使是發射時對準了救生艇船頭,由于有長索相連,路冉舟若往后一滑,就可能會將鋼叉的準頭帶偏。

好像這還不夠麻煩似的,海上的風浪也正越來越大;風在天海之間越撞越厲,海浪凝出了一次比一次高的峰尖。連海船也顛簸起伏,東倒西歪,好幾次差點讓米萊狄摔倒在瞭望板上,更別說半空中無依無靠的一只氣流滑板了。

“米萊狄,”水手長站在通往瞭望板的爬梯上,死死抱著欄桿,喊道:“船長失手了!我們現在怎么辦?”

盡管他什么也沒多說,米萊狄卻覺得自己能夠聽出他隱含的意思,以及其他船員不敢出口的話。拋掉刀明克一行人,與拋棄船長,是性質不同的兩碼事;路冉舟本人也知道這一點,才會親自去救人。如今船員們盡管慌神害怕,但誰都還沒敢將那一個提議付諸于口,只是米萊狄知道,再這樣毫無進展,恐怕那一刻不會太遠了。

“調整方向,以船首頂風,打開減搖鰭,”在呼嘯的海風聲中,米萊狄頭也不回地喝道,“我們再給船長一點時間!”

隔了似乎極為漫長的一秒鐘,米萊狄才終于聽見水手長下了爬梯。

船尾的那個船員已經拿上號角了,當她需要叫路冉舟回船時,會揮動旗子;那船員一瞧見信號旗,立刻會吹起號角。

路冉舟必須安全回船,這是米萊狄在上了瞭望板時,腦海中最清楚強烈的一個念頭。

刀明克那行人如果真的救不下來,她自問也盡了本分,不至于愧疚自責;問題在于,路冉舟絕不能出事。

不僅僅是因為她挺喜歡這一位船長,不愿意他死,還因為他如果死了,米萊狄接下來就糟糕了。

就算夜城堡號在她的指揮下及時逃出生天,到時也絕不會有人記米萊狄的一絲好。船上人人都會記得,是她先提出了決斗、導致刀明克下水的,一連串變故下,最終他們失去了航行中至關重要的人物,船長。

至于是不是刀明克先滋事欺人,到時就無關緊要了。

人對于欺人者總是有一分寬容的,仿佛只要他不欺到自己頭上,就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同盟;但對于反抗者要求卻往往十分嚴苛,最好過程中連多一只螞蟻都不許踩死——何況是如此災難性的后果?

從一方面來說,如果刀明克一行人和路冉舟都能安全回到船上,那她在船上的未來就不同了……

米萊狄緊緊盯著遠方海面,當路冉舟又一次向救生小艇發射鋼叉時,她的手心都已經汗濕了。然而又一次,穿鯨鏈炮失手了,這次與救生小艇差了足足兩三米。

……過去足有一分鐘了吧?

哪怕不抬頭看,米萊狄都能感覺到,“混沌之淚”的那一雙墨藍色眼睛,此時如同從天宇中降下來的湖泊,正在緩慢地壓向救生艇。

世界上竟有如此龐大的生物;隨著“混沌之淚”的傾斜,從它身上瀉落下來的海水,就在海面上形成了轟鳴著的高高瀑布,此時遙遙望去,天海之間竟然只見一片雪白水花,被風吹卷著,遮蔽得視野越來越暗。

“混沌之淚”徹底靠近時,它低下的頭,或許就是他們在人世間所見的最后一幕了。

第三次,鋼叉還是同樣落在了海水里。

“米萊狄!”似乎是水手長,正在下方甲板上沖她喊道:“快把船長叫回來,我們必須要走了!”

怎么辦?是不是該叫他了?

從路冉舟現在的位置,他回頭還來得及……是該叫他回來了。米萊狄忍住心中不甘,緊緊握著旗子,剛想舉起來,遠方半空中路冉舟的動作,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他好像一時忘記了要發射穿鯨鏈炮,反而踩著氣流滑板,在空中上下左右地起伏搖擺,乍一看上去,簡直好像在空中舞蹈一般。

他在干什么?

米萊狄一怔,不自覺地回想起了自己踩在滑板上時的感受。

她身處于半空中時,那些游走于身邊的氣流、腳下的平衡、板子慣性、風向……她閉上眼睛,路冉舟剛才的幾次發射角度,鋼叉落水的距離,以及他在半空中的起伏,都一一重新浮現在了腦海里。

米萊狄突然明白了。

“不到時候!”她立即睜開眼睛,越過瞭望板向下吼道:“我是代理船長,等我命令!”

船上人們的反應,米萊狄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

在接下來的幾秒鐘里,她只是緊緊地盯著遠方海面,連自己有沒有呼吸都感覺不到了。

她幾乎可以肯定,路冉舟第四次發射穿鯨鏈炮時,瞄準的根本不是救生小艇,而是艇旁邊的一片海水。

人在高度緊張、聚精會神的時候,仿佛認知中的時間流速也會被調慢;鋼叉疾射而出、被海風吹離射道、筆直扎向救生小艇……凡此種種人眼應該捕捉不到的動態,此時竟然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了米萊狄的眼中。

“打中了!”

當第四次發射的穿鯨鏈炮,終于成功地咬進救生小艇船頭時,從船尾驀然爆發出了一陣歡呼。

好像直到這一刻,米萊狄的心臟才重新想起來要跳動;她開口時,發現自己嗓子都啞了,咳了一聲,才將命令清楚響亮地傳達下去:“準備好全速啟航!”

夜城堡號的推進機關系統,很快就轟鳴著從船底震動起來,意味著她隨時可以用最高速破開海浪了。米萊狄三步并作兩步地跳下瞭望板,在劇烈搖擺的船上,跌跌撞撞地跑向船尾,正好趕上從半空撲下的路冉舟一時收勢不住,抱著機關連滾帶撞地摔回了船上。

她趕緊大步沖上去,與另一個船員一塊兒,扶起了路冉舟。

“船長,”她忍不住喊了一句:“你回來得還不算晚!”

路冉舟渾身都被海浪濺濕了,面色蒼白,喘息著笑道:“米萊狄,你膽子真夠大的,竟然一直等到了現在?”

“因為我猜你第四次發射大概會成功,”米萊狄吐了口氣,笑著說。

她剛才已經意識到了,路冉舟經過幾次失手后,正在根據后坐力推動的距離、方向與風向,計算鋼叉發射后的偏差傾向,從而得知應該往哪兒發射鋼叉,才最有可能擊中救生艇——不得不說,這份反應與眼力實在令人驚嘆。米萊狄自問,若是換作她,恐怕在三次發射之后,也還摸不著頭緒。

“這條航路上,需要用頭腦換命的時候,實在太多了。”路冉舟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一般,說:“你以后就會習慣的。”

此時穿鯨鏈炮被好幾只手一起按在甲板上,好歹沒有被海浪掀得到處亂滾;它的長索繃得筆直,緊緊咬著遠方那一艘救生小艇,拉著它一路破海而行。由于夜城堡號速度極快,有好幾次甚至將救生艇給拉進了空氣中、又重重跌在海浪上。

“準備好收索了,”路冉舟站起身,向此時剛剛趕來的幾個船員吩咐了一聲,“大家用點力氣!”

在鋼叉咬中沉重目標后,將目標往回拉就成了一個很吃力的活計。米萊狄退至一邊,抓緊船上設施,穩住身體;她看著幾個男船員一個拉住一個,使出吃奶的力氣,一點點轉動機關、把長索漸漸收短,而救生艇也終于慢慢地接近了夜城堡號。

在全速行駛的海船上,要把救生艇和艇上的人都拉上船,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好在剛才救生艇幾次顛簸,將艇上的人紛紛震醒了,那幾人盡管又慌又怕,仍舊攀著軟梯、接二連三地重新爬回了夜城堡號上——在如此劇烈的風浪之中,竟沒有一人從軟梯上跌入海里,實在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或許他們也明白,如果他們掉進海里,那么夜城堡號不可能停下來,再救他們一次了。

刀明克“咕咚”一聲摔倒在甲板上的時候,渾身都已經被海浪給打得濕透了,皮膚青白得沒有一絲活人氣。

與早上那一個成竹在胸、氣勢十足的人比起來,此刻的刀明克簡直就是一個面貌相同的軟體動物罷了;他氣喘吁吁地趴在甲板上,因為風浪顛簸還骨碌碌滾了幾圈,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之后,喃喃問道:“怎、怎么回事……我剛才看見的是什么?”

“是‘混沌之淚’,”米萊狄忍不住答道,“你剛才一上救生艇,它就出現了。希望在它追上來前,我們能順利逃遠吧。”

“你們一直……沒走?”刀明克愣愣地抬起頭,好像不認識她似的。

不過即使米萊狄還有什么想要說的話,也沒機會說了。

那一刻,米萊狄只覺腳下大海似乎忽然有了意志,要沖上云霄、甩下身上的人與船。

甲板離開了她的雙腳,天空壓下了海面。

只是一瞬間,她就什么也看不清了,仿佛世界都被裹卷在山崖般一次次朝天際推高的海浪里,在陰沉沉的海天之間旋轉翻攪,一時間眼前是天,一時間眼前是海,唯獨不知道哪里是生路。

在模糊破碎的視野里,在翻滾驚叫與無盡的咆哮怒浪中,路冉舟一疊連聲的命令遙遠得簡直像是幻覺:“進底艙!全都進底艙!”

有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了米萊狄的胳膊,將她按在了船上,沒有隨海浪而去。她被人拽向了什么地方,力道沉得讓她胳膊發疼;在不斷被拋入天空的海船上,她壓根分不清自己是在走、在爬,還是在翻滾飛翔。

人的想象力原來這樣有限,她模模糊糊地生出了驚訝,好像有另一個自己在遠遠地想,不是親身體會,誰能想到大海中竟然有如此龐然巨物,可以掀出觸摸天際的海浪呢?

哪怕當米萊狄躲在底艙中時,她看不見“混沌之淚”的雙眼,卻好像也能感覺到天地間那一股屬于它的濃烈情緒:不解、失望與恐懼——它好像比船上不知道自己是否會丟掉性命的人還恐懼,恐懼于回到僅剩它自己的海底,重新陷入漫長的、孤獨的等待里,不知道茫茫世界上,哪里還有同伴。

米萊狄對時間的感知都麻痹了。她也不知道在翻滾拋摔中捱過了多久,奇跡般地,夜城堡號竟然漸漸重新抓住了海浪,茍延殘喘地穩住了身子,總算沒有被巨浪壓入深深的海底。

“它走了,”一片漆黑的底艙里,不知道是誰帶著哭腔說,“它一定是重新沉下去了!”

米萊狄緊緊挨在船艙壁上,緩了好幾秒,才終于感覺到自己血管里仍有生命在流動。

“怎、怎么回事?”有人聲音顫抖地問道:“它怎么忽然走了?”

米萊狄以雙手捂住臉,幾乎聚集不起力氣了。

好半晌,她才啞聲答道:“對于混沌之淚來說,夜城堡號不過是一堆鋼鐵和木材。我們躲入船艙,從海面上消失了,混沌之淚失去了與它心神相通之物,大概以為從前發生過無數次的事,今天又一次發生了吧。”

“發生無數次的事?你是指什么?”

不知道從多少年前一直存活至如今的“混沌之淚”,恐怕永遠也理解不了,為什么它一次又一次找到的“同伴”,會一次又一次地消失沉寂于冰冷的海底。

米萊狄苦笑了一聲,說:“它不斷現身于人類面前,恐怕是以為我們這種小小的、不知道為什么能感受到它心神的東西,是它的同伴吧。傳說中,混沌之淚不是會將迷失于它心神中的人類帶入海底嗎?在它將‘同伴’帶入海底之后,人自然就死了,在它看來,肯定就像是消失在海底了一樣……我想,說不定它是去海底找我們去了。”

船艙里靜了一會兒。

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對于“混沌之淚”的猜測是否正確,她也永遠不希望知道——這樣的經歷,人生中有一次就已經太足夠了。

黑暗中,有什么東西發出了“嚓”的一聲,隨即亮起了一個紅點。

米萊狄盯著那紅紅的亮光,在它一明一滅間,聞見了一股煙草味;緊接著,路冉舟的聲音響了起來:“連海怪都知道要珍惜同伴,我們船上的人還在搞生死決斗。”

米萊狄一怔,在黑暗中啞然失笑。她難得有什么也說不出來的時候,過了幾秒,忽然聽見刀明克說:“船長,我只是不喜歡海浪協奏曲家族的人。”

頓了頓,他又悶悶地說:“但是,米萊狄……和我印象中那些大家族的人,好像不太一樣。”

“是她出主意將你們救生艇拽回來的,也是她在決斗后讓我們停船的,”底艙里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好像正是那個自愿講解員。

刀明克的聲音幾乎像是被埋在磚頭里發出來的一樣:“我……我聽說了。起碼停船的事我聽說了。”

米萊狄急忙咳了一聲,說:“如果不是刀明克剛才抓著我下底艙,我可能也早被拋出船外去了。”

底艙里又一次安靜了一會兒,米萊狄心想,可能刀明克和自己一樣,此時都萬分慶幸這兒的燈都滅了吧?

“行了,”隨著那個紅煙頭從黑暗中升高了,路冉舟好像也站起了身:“既然安全了,就別在這兒閑聊天了,都給我從底艙里滾出去。也不知道船上遭受了什么樣的損傷,船艙的燈都不亮了,你們還不快去檢查?”

她再次無聲地微笑起來。

眾人離開底艙時,泛著白沫的海浪,已重新在夜城堡號腳下鋪開了一片搖曳卻平穩的海面。米萊狄站在甲板上,遙遙朝身后望去,只見一片闊海長天,廣袤世界。

王者榮耀妙筆計劃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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