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病還是老樣子？”
“是……”回命的太醫唯唯諾諾。
驟見武帝的臉上陰云密布，揮手橫掃了一桌糕點。
“庸醫庸醫！”他咆哮著。
“臣等無能，陛下恕罪。”龍顏大怒嚇得醫官們紛紛下跪。
“都給朕滾。”
武帝捏著眉頭沉聲怒喝。
“臣等告退。”太醫們跌跌撞撞退了出去。
來到阿嬌處。
正碰上阿嬌在發火。
“喝喝喝，一年到頭喝那么多藥有什么用！”
頃刻寢宮一片狼藉，藥水打翻在地上，宮女們跪在兩旁不敢動彈。
常年吃藥不見起色不僅消磨了武帝的耐心，連阿嬌近來脾氣也越發不好。
一番發泄之后，阿嬌忽地坐在了地上無力嘆氣，“是我阿嬌無福還是陛下的問題。”
“娘娘可不敢胡說。”
一旁跪著的宮女勸解道。
“當今陛下都是我母親扶持上位的，說說而已，有何不敢？”
她隨口說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武帝見她說話這般口無遮攔，加上亂摔東西的猙獰模樣，臉色一沉，轉身離去。
那日之后，他很少去阿嬌那兒。她喚人來過幾次，他都以國事繁忙推脫。
自他登基以來獨寵她一人，而正宮不得子嗣對一個帝王來說是多大的恥辱，如何堵得住悠悠眾口？
他越發煩躁起來，正不知如何發泄。
“啟稟陛下，平陽公主求見。”
“快宣。”
平陽素來與弟弟武帝關系和樂，近日里她為討弟弟開心，培養了十幾個年輕貌美的歌女在家里，個個花容月貌，隨時準備獻給漢武帝。
無奈她這個弟弟平日里除了忙國事就是陪著皇后阿嬌，絲毫沒有得空去她那里挑選美人。
聽聞近日帝后關系有些不和，她便親自來這一趟。
“皇帝近日可好？”
“還是老樣子，不知阿姐你來找朕有何事？”
“平陽近日聽聞陛下心情不佳，訓練了一些良家女子歌舞，便是來給陛下舒心的。”
武帝笑了笑，“難為阿姐了。朕國事繁忙，這些事待過些時日再說。”
平陽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見武帝這般也不好說什么，就嘮了些家長里短告退了。
平陽出去之時正巧碰到正往這來的阿嬌。
平陽一向不喜長公主，自然也便瞧不慣阿嬌的驕橫。
此時碰面，平陽只是微微一笑。
這些日子受了武帝的冷淡，阿嬌還沒想到原因，聽聞平陽是來進獻歌女的，她對平陽就沒了好臉色。
尚且回應都不給平陽，自顧自走了。
“陛下近日為何總不到我宮中。”阿嬌一進來便興師問罪起來。
“太忙。”
武帝的回答她顯然是不滿意的。
悶聲不響地坐了下來。
武帝沒有哄她，批閱起奏章來。
阿嬌何曾受過這樣的冷落，不知不覺就擺出來小時候的架子，奪了武帝手中竹簡，“阿徹！你今日必須把話說清楚。”
“阿嬌，先把竹簡拿來。”
“我不！你先說清楚，為何平白無故冷落我。”
阿嬌的驕橫惹惱了武帝。他沉聲，“皇后！”
從小到大，他從未不聽她的，也從不敢大聲呵斥她。
“你以前從未如此！”
“以前從未想過你藥石無醫，難有子嗣。皇后，朕知你驕橫，自詡待你不薄，即使你胡言亂語也未曾與你計較。只因冷落你幾日，就跑來胡攪蠻纏，莫不是又想借著長公主扶朕登基一事來興風作浪。”
阿嬌被武帝的怒斥吃了一驚，呆在了原地。
原來那日，他全聽到了。
原來無子嗣他一直是介意的。
她一怒之下將面前的竹簡盡數橫掃在地。
武帝被徹底惹怒了。
“來人，皇后御前失德，帶下去閉門思過！”
一經數日。
霸上參加除災求福的禮儀后，武帝來到了平陽公主家。
平陽公主讓美人們打扮得美麗面見武帝，武帝掃了一眼，竟一個也不喜歡。
這時，一歌女進來獻歌。
歌聲如黃鸝在側，悅耳動聽。
武帝抬頭，美人身姿曼妙，烏發如云，白里透紅的臉恍惚間讓他想到了年少時的阿嬌。他一眼就看上了衛子夫。
當天，衛子夫在換衣的車中侍奉了武帝。
與美人邂逅解了武帝近日來的煩悶，一時間心情變得神清氣爽起來。
平陽公主見武帝展露笑顏，便順水推舟，“陛下若是喜歡這美人，便帶她入宮如何？”
“也好。”武帝欣然同意。
宮內。
“聽說陛下一夜寵幸，從平陽公主那兒帶回來一個美人。”
“陛下喜歡美人勝過皇后嗎？”
“皇后畢竟年長陛下好些，陛下血氣方剛，對那嬌滴滴的美人怎么不動心？”
宮內幾個長舌宮女議論紛紛，很快，衛子夫入宮的消息傳到了阿嬌耳朵里，阿嬌動了氣。
長公主正好來看望阿嬌。
聽聞此消息，趕緊勸慰女兒，“嬌兒何須動氣，陛下這幾年宮里鶯鶯燕燕的還少？還不是專寵你一人。就算皇帝與你沒了青梅竹馬之情，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敢動你這皇后的位置。只要你誕下子嗣……”
“母親！”阿嬌聽到子嗣二字就變得不耐煩。
“好好好，嬌兒，母親不提便是了。只要嬌兒你好好的和陛下過日子，母親就放心了。這些日子陛下可有來你這走動？”
“未曾。”雖然過了許多時日，阿嬌也還賭著氣。
見阿嬌這反應，長公主也深諳女兒的脾氣，好言勸道，“嬌兒，陛下雖是男人但畢竟也是一國之君。他若還有架子，你偶爾低低頭就是了。”
“母親，阿徹他以前……”他以前不這樣的。
“嬌兒，母親疼你得說你兩句，他如今已經不是那個無權無勢的王爺，是君王。縱然你們自小相識，你也該改口了。”
長公主拍了拍阿嬌的手，“女人的眼淚是可以征服男人的。”
“知道了，母親。我明日就去找阿……陛下。”
她好久沒依偎在母親懷里了，好像一切和小時候一樣。
可她和阿徹，還能同小時候一樣嗎？
阿嬌不知道，也不愿意弄清楚劉徹是否仍是她的少年郎，至少現在一切還沒變。
她還是他的皇后，他還是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