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綱紀倫常此刻在被沖動支配的唐玄宗面前早已經(jīng)丟到十萬八千里去了。
她不是楊玉環(huán),她是另一個武惠妃。他那軟弱的兒子怎么保護得了她。唐玄宗不斷說服自己去理所當然地消除心里的罪惡感。
楊玉環(huán)哭的梨花帶雨,卻透著一股嫵媚。
他知道,此刻他真的愛上了她。
但是他要忍住,要她心甘情愿才好。
“你起來吧,朕不會勉強你的。”
“謝陛下。”楊玉環(huán)這才起身。
“你今晚姑且留下陪朕說說話可好,武惠妃離開后,朕許久沒同人敞開心扉了。”
楊玉環(huán)是個心軟的,只要不違背綱常,他的這個要求是無法拒絕的。
夜微涼,月光下,唐玄宗對著楊玉環(huán)訴說著對武惠妃的思念,對朝堂的煩悶。
他的真情流露打動了她,玉環(huán)沒了原先的惶恐,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涼亭,她眼前的這個皇帝原來也是不過是個凡人,也有七情六欲,是有血有肉的人。
拋掉剛剛的不愉快,她對他多了一絲敬畏。
次日,與唐玄宗聊了一宿的楊玉環(huán)正欲回去補覺。
就看見一個太監(jiān)匆匆跑來,“陛下,旨意已經(jīng)傳達,壽王……”太監(jiān)是個有眼力勁的,看到楊玉環(huán)在這里,他不敢多說。
唐玄宗示意,太監(jiān)才繼續(xù)回稟,“壽王接到旨意謝主隆恩后,交代奴才們說愿陛下好好照顧王妃。”
“王爺……”楊玉環(huán)失色,她沒曾想,原來被唐玄宗看上的后果是壽王也沒能再保護她。
她的壽王,那么愛她的夫君,知道她被帶到這里后一定很難過。
她對唐玄宗的敬意不復,起了恨意。
“壽王,他不要你了。”
“不是不要,是要不起了。”
楊玉環(huán)冷笑一聲。
唐玄宗微笑,“朕會好好照顧你的,從今天開始你就在這里侍駕吧。不過,朕答應過的事不會反悔,除非你心甘情愿,不然不會勉強你。”
“謝主隆恩。”楊玉環(huán)一字一頓說出來這四個字就走出了殿門。
這兩天,唐玄宗每天早上都宣她過去談天說地。她只是機械般聽著。
直到有一天,她聽到兩個隨宮太監(jiān)說唐玄宗因為得不到她遷怒于壽王,對他多加刁難。
若是因為自己,壽王再也繼不了大統(tǒng)了可如何是好?
“王爺……”
她在這個行宮之中如同困籠之鳥,既然也是出不去了,何必又連累王爺白白受氣。
若是不能同王爺廝守在一起,那么換一種方式去守護他也是好的。
眼淚順著她潔白光滑的皮膚滴落下來,像一顆顆珍珠掉落著,迸碎了一地。
她明白只有自己才能消了唐玄宗的怒,解了壽王的困。
如果要做犧牲的話,只能是她。
“來人,去告訴陛下,楊花,它開了。”
唐玄宗在聽了傳話后心花怒放,“楊花開了,她說楊花開了!”
一旁的太監(jiān)不解,“陛下,這季節(jié)楊花怎么會開?”
“以花喻人,你懂得什么,蠢貨。”
太監(jiān)這才明白過來,含笑祝福,“恭喜陛下。”
“晚上快快準備起來,備上美酒佳釀,朕等不及了。”
“是。”
到了晚上,還是那條漫長的走廊,楊玉環(huán)一身白衣,不加粉飾。她任憑侍女們勸說也不肯梳妝,只說喜歡素凈。
雖沒有紅裝的艷麗,但也如同仙子下凡,潔白無瑕。
不管她什么樣都是極美的,唐玄宗也是歡喜的。
“參見陛下。”楊玉環(huán)面無表情行了禮。
唐玄宗退了眾人。溫柔地扶起楊玉環(huán),“今晚,你別叫我陛下,喚我郎君可好。”
郎君,她只對壽王說過。
她嘴唇動了動,還是說不出口。
“陛下。”
“罷了罷了,朕不勉強你。”唐玄宗還是一如既往地寬容。
“謝陛下。”楊玉環(huán)單刀直入開口,“陛下,我若隨了你的愿,可否就此放過壽王殿下。”
“你是為了壽王才想通的?”
“玉環(huán)不為了任何人,玉環(huán)只是不想連累他人,求陛下成全。”
“你肯為了朕徹底放下那段情么?”
“有情無情向來不過人情一瞬,陛下何必苦苦追問。”
“好。”唐玄宗端了杯酒盞一飲而盡,“你小小年紀倒是看的透徹,既然如此,朕答應你,往后必然對壽王父子之情如前。”
“謝陛下。”
“過來,坐。陪朕喝酒。”
楊玉環(huán)照做,平日里她不會喝酒,就連和壽王成婚當晚也不過喝了兩杯。今晚她不停地喝,三四杯下肚,又喝三四杯。她不知道唐玄宗喝了幾杯,她只管她自己喝著。喝著喝著,她醉了。
身體輕飄飄的,靈魂卻很沉重。
“你醉了,朕帶你歇息。”
唐玄宗攔腰抱起她,她不反抗,任由他抱著。
發(fā)髻散落,衣裳褪盡,罪惡的纏綿。地上散落的白衣醒目,同這個心死的女人一樣孤獨而又絕望地躺著,今夜的白衣本就為了祭奠她死去的靈魂。
第二天,楊玉環(huán)醒來,看著身邊躺著的唐玄宗,她平靜地接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