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吳萸此湯佳，姜柏升麻草半夏，橘蔻參芪歸蒼術，胃虛嘔逆用之佳。”
陸謙和剛剛回到中醫部，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就傳入他的耳朵，雖然四下吵鬧，可他還是憑借著記憶，便認出了他背的是《脾胃論》中的丁香吳茱萸湯，主治胃虛還有嘔穢吐逆。
“高老師。”
陸謙和招呼了一句，高行止微笑應對，道了句：“你好。”
這可是個厲害角色，他絲毫不敢因為對方的年齡而輕視他。
他的師父是許飛，許飛的師父的唐晚廬……而陸謙和呢他的師父也是唐晚廬！
一個弄不好，自己以后還要叫他師叔呢！他要是敢對他擺什么架子，以后自己哭都沒地方哭。
他身邊的徒弟目送著陸謙和走進針灸科，連湯頭歌都越背越慢。
“怎么樣停下來了，繼續背啊，丁香柿蒂湯呢？”高行止聽的正歡呢，這小子怎么不背了。
“師父，他是誰啊？”來了這里一年了了，也沒有見過這號人啊。
看他的工作證，不就是個實習醫生嗎，連自己師父這個主治醫都要禮貌相待？
師父對他可是沒有半分手軟。
“別廢話啊！繼續背，先把丁香柿蒂湯的湯頭歌背下來，否則今天再背二十條！”
看個路人都看的津津有味，看樣子是太閑了，而且注意力不專注，以后還怎么練習針灸？
費懷撇了撇嘴，繼續開口：“丁香柿蒂人參姜，呃逆因寒中氣傷……”
“背完了？”高行止悠悠開口問到。
“背完了！”費懷沒好氣道。
他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欺軟怕硬！
然后保不齊還要告誡你一通：費懷啊，師父這也是為了你好，你的基本功不扎實，要是湯頭歌再落下，那就沒有多大的競爭力了。
“費懷啊，你的基本功不扎實，就要多背背湯頭歌，別整天有什么事逛貓和寶，你現在才二十四，大好的年華沒必要浪費在這些唐主任都能做的事情上。”
費懷點點頭，嗯了一聲。
“來，說說，這丁香柿蒂湯主治什么？”
“病因脈治上說，此湯補胃氣，散胃寒，主治久病體虛，呃逆……”
他說得很輕松，可見基本功還是不錯的。
“嗯……”高行止微笑著點頭。
費懷見自己得到了認可，說得更歡了：“丁香柿蒂湯和丁香吳茱萸湯雖然都能補胃氣，但是丁香柿蒂湯降胃逆的效果卻要好上不少……而且丁香吳茱萸湯需要飯前喝！老師，我說的對吧？”
瞧瞧他這個得意的小樣，高行止都不忍心責備他了。
“是不錯；最后一個問題，那丁香柿蒂湯散胃寒的效果卻不盡如人意，換做是你，你要怎么加減？”
費懷：“……”
小樣，有點門道就敢開始得意忘形，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番。
“怎么，想不出來了？”
高行止憋著笑，可是面上確實一派嚴肅。
費懷搖搖頭：“想不出來了。”
散胃寒效果不好那就該用丁香吳茱萸唄，二神丸也行，要是脾虛就一塊兒補了。
“看吧，我就說了，不要死背書，要注意理解！湯頭歌里寫著呢！或加茹橘用皆良，加橘皮呀……看來這一段時間背的湯頭歌全是為了應付我啊！”
高行止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自然把小徒弟嚇得大氣不敢出。
“師父，您別生氣。”他紅著臉，畢竟誰讓他每天安排個二三十條湯頭歌的，自己還有負責的病人呢，哪里還有時間去細細研究，可不是背下來就行了，走馬觀花，過了就行。
“我沒生氣。”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現在被他氣的像個老頭。
他苦口婆心道：“費懷，在同一屆的實習生里，數你最優秀，順順利利升了住院醫……但是像何悅世這樣的后起之秀，可是虎視眈眈地盯著你呢！”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繼續道：“眼下你還有不過兩年多就要考主治醫了，住院總這個職位說什么也要爭一下！”
在大型醫院，會設置住院總醫師這個崗位，其目的是為了在晉升主治醫生前承擔較多工作量的，以便得到高強度工作壓力的鍛煉。
雖然沒有這個渠道一樣可以晉升主治醫，可是到底少了些磨煉，考評的時候恐怕就會因為經驗不足落榜。
再來一年，那就意味著每個月的工資都在縮水。
“這不是一年一個嘛？師父您還怕我搶不到那個名額啊？”
住院總工作為期一年，現在離自己晉升還有兩年多呢，怕什么，大不了被何悅世搶走了，他改簽末班車好了。
“你！”
高行止沒想到這貨這么不思進取，臉都成了豬肝色。
無可救藥！
“師父，您別氣了，我這不是開朗嘛？我今天自罰五十條湯頭歌行不行？”
他今天算是認栽了。
“哼，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得扔。”他翻著醫書，找出了最長的那五十條湯頭歌一一勾畫，上面還有他自己做的標記。
一聽高行止提到陸謙和，費懷立馬來了興趣。“師父，和我說說唄，那小子是誰啊？怎么你也這么夸他？”
“哼，是誰，就你還想知道他是誰？”他冷哼一聲：“說不好，那是我師叔，是你的師叔祖！”
費懷：“！！！”
“師父您認真的嘛？怎么可能，您指定騙我的。”費懷還以為高行止是為了故意刺激他，才說出了這些話。
畢竟這怎么聽都不像是現實啊，小說都不敢這么寫的。
“呵呵，騙你？誰值得我騙？騙你你能給我漲工資？”
這番話下來，費懷的驚嚇度著實不小。
“可是唐主任還沒有說啊！”
自己可從來沒有聽唐主任說過要選徒弟的！
他被唐主任的徒弟的徒弟收為徒弟就已經很開心了，這一下子來了個人要自己供香火？
“是沒說啊，可是能和唐主任一塊兒施針救人，你覺得這樣的人他會不心動？”
針法了得，許飛借著這個由頭勸導了他好久，今天遇到自己的徒弟，可不得出出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