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月瞧見那兩道熟悉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尖聲笑道:“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狐貍嘛!嘖嘖,原來你是個女的呀!”她的目光像帶鉤子一般,在賀漓身上肆意地來回掃視,隨后又輕飄飄地落在白誠身上,嬌聲說道:
“這位小弟弟,難不成是來救姐姐的?”那聲音甜得發(fā)膩,滿是嫵媚,卻又透著幾分讓人毛骨悚然的怪異。
賀漓和白誠仿若沒聽見一般,神色冷峻,徑直走到宇文裕面前。
賀漓雙手抱拳,身姿微微前傾,向宇文裕行了個禮,緊接著運用傳音之術,輕聲說道:“傅兄。”當宇文裕聽到這個稱謂的瞬間,身形猛地一僵,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愕。
‘傅軒昂’這個名字是他自己精心取的化名,知曉的人寥寥無幾,更別提知曉他就是當朝太子宇文裕這一身份了。
“閣下是?”宇文裕眉頭輕皺,眼中滿是疑惑,細細打量著眼前的賀漓。
他對這個人僅僅停留在前不久她榮獲殺手榜第五的消息,至于更深的了解,幾乎為零。
“傅兄四年前在涼焰山救了我一命。”賀漓言簡意賅地解釋。
說罷,她二話不說,運起靈力,猛地揮出一掌,試圖劈開牢門。然而,那看似普通的牢門卻堅如磐石,紋絲未動。
賀漓不死心,周身氣息流轉,正欲再次嘗試劈開牢門,宇文裕趕忙出聲勸阻:“別白費力氣了,這牢門是千年赤鐵所煉,我身上的鎖鏈亦是如此,只有特定的鑰匙才能打開。”他的語氣誠懇且篤定,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這是《窺識術》,施展之后,我便能清楚的知曉你的位置和身體狀況,以及在你遭遇致命傷害的危機時,還能護你一命。”賀漓語速稍快,話語中帶著幾分急切和真誠。
說完,她小心翼翼的將手伸過牢門,掌心向上,穩(wěn)穩(wěn)地停在宇文裕面前。
理性在宇文裕的腦海中瘋狂叫囂,不斷提醒他,面前這個人他并不熟悉,萬一懷有惡意,后果不堪設想。
然而,他目光落在那只白皙纖細的小手上,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身體竟不自覺地作出回應,緩緩伸出手,輕輕搭了上去。
賀漓順勢握住宇文裕的手,剎那間,一股溫和靈力自她掌心涌出,悄然施展了《窺識術》。
宇文裕只感覺掌心傳來陣陣溫熱,那股暖意順著手臂蔓延至全身,讓他原本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些許。
“哎,不是,你們怎么就牽上了?”由于賀漓和宇文裕對話使用的傳音之術,宇文月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她只看到賀漓劈不開牢門,緊接著兩人就這般含情脈脈地牽上了手,于是臉上瞬間露出了夸張的驚訝神情,扯著嗓子大聲叫嚷起來。
宇文裕原本并未覺得有何不妥,可經宇文月這么一嚷嚷,像是被戳中了內心深處的隱秘角落,臉頰竟隱隱開始發(fā)燙,連耳尖都泛起了一抹紅暈。
“傅兄,等我。”賀漓輕聲說道,聲音雖輕卻透著堅定。說罷,她轉身招呼上白誠,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宇文裕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離去的方向,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
“還看呢?人家都走了。”宇文月一臉賤兮兮的模樣,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調侃。宇文裕仿若未聞,緩緩閉上眼睛,開始打坐調息,試圖讓自己紊亂的思緒平靜下來。
“小姐,石先生來信,信上說幻根草能幻化萬物,但需與千年赤鐵一同煉化。整個大周之內,唯有北面黃山的程老能夠煉制。程老與夫人伉儷情深,從未經歷過分離之苦。然而命運弄人,中年時他痛失愛妻,從此便隱居黃山,不問世事,幫人鍛造器物更是全憑個人意愿。”曾禮清恭敬地遞上隨信附帶的幻根草和一塊千年赤鐵。
救治宇文裕的任務迫在眉睫,賀漓簡單收拾行囊后,便匆匆踏上了旅程。
當賀漓歷經長途跋涉抵達黃山時,原本素凈的衣衫布滿灰塵,白皙的面孔也變得灰頭土臉。
她徑直來到程老居住的簡陋棚屋前,一聲不發(fā)地屈膝跪地。
約莫過了一刻鐘,程老從屋內出來,瞧見門前跪著的女子,不禁大吃一驚,趕忙上前說道:“姑娘,這是作甚?快快請起!”說著便要去攙扶賀漓。
賀漓卻一動不動,眼中滿是哀求:“先生,求求您救救我的愛人。”話音未落,淚水奪眶而出,在沾滿灰塵的臉頰上留下兩道清晰的淚痕。
“先進屋再說,進屋說。”程老生怕賀漓體力不支暈倒,急忙將她扶進屋內。
賀漓一邊抽泣,一邊緩緩講述:“四年前,我與愛人私定終身。那時他說他先回京城籌備聘禮,風風光光地娶我。我滿心歡喜地等他,可這一等,便是漫長四年。前些日子,我按捺不住思念,前往京城尋他,然而大街小巷尋了個遍,卻始終不見他的蹤影,所有人都同我講,他負心薄幸,拋棄了我。”
賀漓的哭聲愈發(fā)悲切:“但我絕不相信,裕郎他絕不是那樣的人。我沒有放棄,繼續(xù)四處打聽。終于在一位貴人的幫助下找到了他。可當我看到他時,他的模樣讓我心如刀絞,他被他父親囚禁起來,武功也被盡數(shù)廢除。原來他回京城后便向父母坦白了我的存在,他父母嫌棄我出身平凡,認為我配不上他,可他為了我,始終與父母抗爭,后來他打算回來帶我私奔,卻在臨行前被父親發(fā)現(xiàn),落得如今凄慘的下場。”
“我想盡辦法要救他出來,可那囚禁他的門是用千年赤鐵打造的,堅不可摧。”賀漓顫抖著雙手,拿出幻根草和千年赤鐵,遞到程老面前:“求求先生,您一定要幫幫我。”
程老靜靜聽完賀漓的講述,內心如翻涌的潮水般糾結不已,自己多年隱居黃山,早已決心不問世事;另一方面,賀漓與宇文裕的愛情遭遇又讓他感同身受。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屋內亡妻的舊物上,恍惚間,仿佛看到亡妻溫柔的面容,似乎在輕聲告訴他,應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念及此處,程老不再猶豫,目光變得堅定,看向賀漓說道:“姑娘,莫要再憂心,我?guī)湍恪!闭f罷,他轉身走進里屋。
不一會兒,端出地些干糧和茶水,遞到賀漓面前:“姑娘,奔波許久,定是餓了,先吃些東西墊墊。”而后,程老小心翼翼地拿起幻根草和千年赤鐵,大步邁向自己的鍛造工坊。
工坊內爐火熊熊,程老手起錘落,火星四濺。這地錘地錘,不僅是在鍛造器物,更是在為這對苦命鴛鴦敲開希望之門。整整兩個時辰,他未曾停歇片刻。
終于,程老滿臉疲憊卻又帶著欣慰,拿著煉制好的千年赤鐵走出工坊,遞給賀漓:“去吧,姑娘,愿你早日與愛人團聚。”
賀漓雙手顫抖著接過,眼中滿是感激與驚喜,聲音哽咽:“多謝程老!待我救出裕郎后,一定與他一同前來,當面向您叩謝大恩。”
程老微微擺手,看著賀漓匆忙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多么癡情的一對兒啊,希望他們往后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