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天邊泛起瑰麗霞光,皇城內外早已被喜慶的氛圍所籠罩。朱紅的宮墻掛滿了艷紅的綢緞,隨風輕舞,金色的祥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街道兩旁,百姓們早早聚集,翹首以盼,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與好奇。
暮色將近,皇宮內,處處張燈結彩曵,紅燭搖。宴會廳內,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桌椅整齊排列,珍饈美味饌擺滿宴席。賓客們身著華服,談笑風生,恭賀之聲此起彼伏。
突然,一陣節奏急促的琴聲打破祥和,眾人循聲涌至殿前廣場。賀漓望著涌動的人潮,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軟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身旁的賀袁壓低聲音:“阿漓,那琴聲不對。”話音未落,面紗女子指尖拂過冰弦,清越琴音如銀鈴破空,眾人腳步不由自主向前挪動。
賀漓瞳孔驟縮,那琴身暗紋與記憶中失傳的《攝魂譜》殘頁如出一轍。魔音入腦的可怕性誰也不能想象。
琴聲陡然尖銳,如萬根鋼針直刺靈臺。賀漓咬破舌尖,腥甜在口中炸開,勉強保持清醒。她看著賓們抱頭哀嚎,鮮血順著嘴角蜿蜒。
而此時,從身后大殿里傳來另一陣琴聲,清越曲調與魔音激烈碰撞,形成無形氣浪。
暮色如血,將婚宴廢墟浸染得愈發陰森。賀漓看著滿地狼藉和昏迷賓客的蒼白面容,冷銳的目光直直盯著前面撫琴的女子:“公主好生雅致,竟在大婚當日上演如此精彩的戲碼。”
七弦琴音驟然裂昂帛,宇文月皓腕輕揚,滿地傷者喉間的嗚咽瞬間凝滯在扭曲的面容上。她朱唇微勾,眼底泛起毒蛇吐信般的幽光,玉掌拍響的剎那間,數十道黑影自檐角破風而下。
燭光掠過黑衣人眉間纏繞的藤蔓印記,宛如被詛咒的血紋在蒼白的額間肆意蔓延——正是血傀宗的詭譎標志。
赫連夢安裏挾著腥甜的血腥味從陰影中踱步而出,紅色錦袍上金線繡就的血蓮在暗處詭異地流轉。他身后的宇文復垂眸不語,腰間玉佩在微風中輕輕晃動。
青銅鼎在宇文月所站處的靈臺緩緩升起,古老的青銅紋泛起妖異的青光,宇文月足尖輕點,將琴如暗器般踏向賀漓。賀袁旋身接著琴身,忽覺腳下地面傳來震顫,鼎中藤蔓如無數猩紅長舌暴涌而出,瞬間纏住兩位賓客。
凄厲慘叫劃破死際,藤蔓絞碎骨頭的悶響中,赤綠色的藤蔓上綻開朵朵妖異血花。
“賀家小公子,還看不清局勢嗎?”赫連夢安摩挲著腰間骨笛,沙啞的笑聲里裹著令人作嘔的占有欲,“天下即將姓赫連,你只有兩條路——現在匍匐在我腳下,或是等我登上權力巔峰后,將你鎖在金絲籠中。”
賀袁臉色驟變,下意識往賀漓身邊挪了半步:“這斷袖之癖......”
賀漓卻漫不經心地甩出軟鞭,鞭梢卷起一片枯葉,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仿佛眼前的生死危機不過是場兒戲。
赫連夢安見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骨笛幾乎要被捏碎:“宇文復!”宇文復聞言抬眸,與賀漓四目相對,他運起輕功,來到青銅上方,深吸一口氣,匕首毫猶豫地刺向心口,黑紅交織的血液滴入鼎中。
異變陡生!
藤蔓觸到血液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綠色汁液如腐水般滴落,在紅磚上腐蝕出縷縷白煙。
赫連夢安踉蹌后退,臉上血色盡失:“你...你竟敢背叛我!”
宇文復強撐著身體向賀漓而去,后者迅速攬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給他喂下一枚金色丹藥,掌心亮起溫潤的白光,替他療傷。
赫連夢安怒火中燒了,對著四周的傀儡道:“給我拿下他們。”
與此同時,賀袁祭出靈力,青銅鼎中爬出的蟲群如黑霧席卷傀儡大軍。
賀漓一邊攬著宇文復,一邊抽出腰間軟鞭向黑衣人襲去,當她甩動軟鞭纏住傀儡脖頸時,突然瞥見印記微光,于是抽回軟鞭卷起琴身,猛地將琴拋向殿內:“柏羽!”
白衣琴師如驚鴻掠出,素白的廣袖翻飛中,十指根尖已滲出細密血珠。他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飛,凄婉的琴聲中,銀芒化作萬千銀針,精準刺入傀儡眉心。
被擊中的傀儡發出刺耳的聲音,眉心印記寸寸龜裂,化作一地的血水。
隨著最后一具傀儡轟然倒地,賀袁掌心靈力驟然收斂,萬千蟲群如黑色潮水般涌入青銅鼎,鼎中突然浮現一條肉蟲,鮮紅觸須正有節奏的顫動,宛如心臟跳動。
赫連夢安突然仰頭狂笑,癲狂的笑聲,驚起林間宿鳥。他顫抖著將骨笛湊到唇邊,肉蟲卻突然暴起,如毒蛇般鉆進他張大的口中。
骨笛墜地的脆響驚破死寂,他渙散的瞳孔里最后一絲清明化作血淚滑落。
宇文月臉色驟變,伸手剛觸及骨笛邊緣,赫連夢安枯槁的手掌拍出正中宇文月心口。
少女如斷線風箏般倒飛而出,繡著金線的裙擺掠過滿地狼藉,嘴角沁出的鮮血滴在地上,暈開妖異的紅。
賀漓俯身拾起骨笛,指腹摩挲著笛聲暗刻的符文,冷笑一聲收入袖中,語氣中帶著幾分惋惜與戲謔:“早知道血傀宗的祭典會被這條肉蟲攪局,何必費這三天三夜繪制的符陣,倒像是精心備了滿漢全席,結果客人被街邊燒餅撐飽了肚子。”說著隨手將符絕拋向空中,烈焰自焚文騰起,瞬間將其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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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上,新帝柏羽身著十二章紋龍袍,在巍峨宮闕前接過傳國玉璽。圣旨宣讀完改為“凝云”的旨意,身著鳳冠霞帔的赫連又琴緩步上前,三千青絲間垂落的珍珠流蘇,映得她的面容愈發清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上任儲君赫連夢安勾結宇文月,弒君謀逆,罪孽深重。宇文月已伏誅,赫連夢安永囚天牢。凡涉事黨羽,皆依法嚴懲。
賀漓想再玩會兒,賀袁也沒有強求,帶著宇文月和赫連夢安先回大周了。
仙雨樓頂層,賀漓用銀勺舀起一盞桂花酪,眉眼彎成狡黠的月牙:“真沒想到,柏羽竟成了九五至尊。”
姒憶曼輕搖團扇,眼著唇邊笑意:“皇后對他一見傾心,再加上赫連血脈只剩她一人,這皇位可不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窗外細雨如絲,將這樁隱秘的權力更迭,悄然籠入江南煙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