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一想，去縣里是不可能了，但這一等價格之間可相差著一毛多錢呢！于是，他動起了腦筋。

“有了！”小五悄悄地塞給了麻臉收購員兩包煙，說他們把小的揀出來拿回家繼續(xù)養(yǎng)著，只賣大的。隨后他便去拉來兩個大木篩子，吩咐金娃和銅頭叔他們帶領(lǐng)大家把泥鰍和黃鱔的大小分開，剩下來的小的，裝桶帶回去。

這么一挑揀，再看那賣相好得太多了。

麻臉收購員換了一副笑臉給了個二等價，當時就把一群人驚得目瞪口呆。他們誰都清楚，換做其他人早就走人了，今天根本就賣不成泥鰍，這個小五不僅賣成了，還賣得很好！

這本事不是隨便什么人都有的！從此周小五這小神童的形象算是真正在這些人的心中樹立了起來！

結(jié)賬走人，居然賣了二百七十五元整。

半路上，每人十一元整分到了每一個人的手里。有幾個人都不敢相信手里攥著的錢，自己掐自己來證明這不是夢，都是真的！

那個年月里可沒有百元、五十元的大鈔，最大的票子就是十元的，所以分發(fā)起來特別快。十一塊錢，還有一頓飯，這一天的收獲太大了，大到了發(fā)財了！

除了小五外的二十四個人都甭提有多高興了，心里無不把小五奉做了神靈，下定決心跟著這么個小隊長大干特干了！

一路的歡聲笑語！

周小五再次強調(diào)不準任何人向外說，這次只準告訴自己的家人真相，對外還是說提水澆樹。

路過屬于一隊的那段大周水河道段時，小五讓大家把桶里的小泥鰍、小黃鱔都放進了河岸的小水塘里。

“隊長！放這里，一下大雨會不會都跑河里去了呀？”金娃提出一個擔心說道。

“跑肯定會跑去的，但也能跑回來！特別是黃鱔，只會多不會少！”

這會兒，大家都無條件地相信小五了！

說定三天后再去挖左岸的那片爛泥塘，因為收購站里需要出了貨才能再收購。如果去縣里水產(chǎn)公司去賣，步行太遠了！

一行人一回到莊里，就聽到了遠近一片的諷刺聲。

“新隊長帶你們?nèi)矘洌形绯缘纳洞蟛停渴畟€盤子八個碗，一口塞不下的肥肉片兒，還是吞汗珠子喝北風？”

“哈哈哈……提水澆樹，真是閑得蛋疼！你們澆的啥樹？”

“聽說栽的果樹？臭小子不知道的事兒多著呢！咱們這里你就是種木瓜，它也會給你千難萬難地結(jié)出來果子了，也最多是個小酸棗大！”

“是啊！沒聽喊山號子里喊嗎？周山周水苦哈哈，果樹不結(jié)果，瓜秧不結(jié)瓜，從湖水里冒出來的都是黃泥娃！”

……

他們嘲笑他們的，這些人回到家后就不一樣了，個個受到了家里人的頂禮膜拜！

春花嬸不僅給小丫頭一塊糖吃，還給她一個大白面饅頭吃。最后把十一塊錢拍在桌面上，讓丈夫那個小學教員和公公、婆婆幾個人驚得下巴都差一點掉下來了。

饅頭一角錢一個，雞蛋五分錢一個，可想而知，十一元錢在當時的購買里有多大！

第二天的上午十點鐘，出事了！

派出所的民警和公社合作社的管理人員來大隊調(diào)查木頭和石頭兩人，大隊長李鎖頭親自陪著三個人來找一隊隊長。

“你是一隊隊長周小五？”那位警察叔叔驚奇地問。

周小五雖然不知道怎么了，什么事？但他從容自若，心中拿定了主意，見問現(xiàn)答，見招拆招。雖然知道不會是隊長有什么事，但一隊的社員們也被驚嚇得不輕，都替小隊長捏把汗！

當然也有吳江之流在暗暗地幸災(zāi)樂禍！

“我們是來調(diào)查你們隊的社員木頭和石頭兩人的，希望你如實反映情況！”來人直接說道。

周小五沒先表態(tài)，而是問：“他們倆怎么了？”

“他們倆偷捕你們生產(chǎn)隊池塘里的泥鰍去集市上賣，違規(guī)還違法！現(xiàn)在連人帶物都被拘留了！”

“偷捕？不是偷捕啊！”

“不是偷捕，怎么就他們兩人？還沒有介紹信？”

“介紹信？哎呦喂，壞了！我派他們倆去賣那么一點泥鰍，還專門安排他們?nèi)ス缡召忺c出售，可是我卻把專賣介紹信忘了給他們倆了，他們倆也不知道要介紹信的事！”

看著小五的表現(xiàn)，連李鎖大隊長都大吃一驚，三位來調(diào)查的人更是驚詫地看著這個小男孩隊長。

當然，他們除了吃驚外，還想知道小男孩隊長說的話是真是假。他們哪里知道，這個小男孩的小身軀里可不是一個小男孩的靈魂與記憶！那是一個一甲子有余的成熟到不能再成熟的魂靈！

周小五不慌不忙地掏出來了他們隊允許出售泥鰍的介紹信，上面蓋著兩個印章，這時李鎖大隊長也過來做了證明，信是他開的！

“這么說，你們?nèi)ス绨褍扇祟I(lǐng)回來吧！以后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是是！領(lǐng)導(dǎo)！我檢討！今后決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送三位調(diào)查人員走后，大隊長也回去了。周小五正準備出發(fā)去公社把木頭和石頭接回來，金娃、高山和銅頭叔，還有春花嬸等十多個人都趕過來了。原來有四五個人一直在這里看到和聽到了真?zhèn)€過程，然后跑去叫的人。

“隊長！不要去接他們！不聽從指揮不說，還想吃獨食，太不是東西！”

“是啊，隊長！這種自私自利、見利忘義的家伙，不值得你去救！”

小五沒有聽他們的，也沒有再跟他們說什么，大步向自己的自行車走去。

接出來木頭和石頭兩人后，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回到村子里后，才有金娃、銅頭叔等四人，兩人按住一個揍了木頭和石頭兩人幾下，還好及時地被小五給攔住了。不然，非得打傷二人不可！

他們挖的半桶泥鰍連桶都沒找到，可能是被沒收了吧！

“哼！說！你們?nèi)ツ睦锿诘模俊?/p>

“爛……爛泥塘……”

木頭剛說到這里，銀娃舉拳又要打他，嚇得木頭忙去小五身后躲藏。小五攔住銀娃，讓木頭接著說。

木頭說他們倆是去爛泥塘東北五里外沙灘上挖的，那里也不少，還不屬于哪個大隊，沒破壞集體利益！

木頭和石頭兩人的被拘事件總算過去了！給人留下來的教訓就是，個人挖了也沒地方去賣，只能自家吃了！

就這樣，周小五帶領(lǐng)著24個男女社員挖了兩片爛泥塘，又向遠處找找能挖的地方，再換成大周水上游，也超過三隊的轄區(qū)，最后才去挖他們生產(chǎn)隊管理的大周水下游河段，一個月以后，就這一項他們每人居然分到60元錢。

一年養(yǎng)頭豬都賺不了60塊錢，這個重磅消息最終還是沒能封閉住！全生產(chǎn)隊的人都知道了，其他兩個生產(chǎn)隊的人也有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