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只容得下沈先生一個人。——蘇小姐

接下來的一整天，蘇覓都在忐忑不安的情緒中度過。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可怕的夢。

夢里沈先生追問她，為什么要拿他的照片當屏保。

她和重逢那天一樣埋著頭，在男人面前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

沈先生見狀一臉嚴肅，冷冰冰地質問她是不是一開始就是帶有目的地接近他？

她一下子驚慌失措，使勁搖著頭想要開口解釋。

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地蠕動嘴唇，喉嚨像是被硬物卡住一般，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她一下子漲紅了臉，急得直跺腳。

等到沈先生一臉漠然地轉身離去，她才跪倒在地上潸然淚下，小聲呢喃著：“不要走。”

“我是喜歡你啊！”

然而男人像是聽不見一般，決然地背影離她越來越遠，任她怎么喊也沒回頭。

***

夢魘過后，蘇覓滿頭大汗地從床上醒來，女人還未從方才的噩夢中回過神，坐在床畔大口地喘著粗氣。

已經快要接近正午時分，窗外的陽光透過鏤空細花的紗窗照耀進來，斑駁碎影落至地板上，投下一片影影綽綽。

床上的女人伸手揉了揉眼睛，還在因為剛剛的夢境心有余悸時，枕邊的手機突然“嗡嗡嗡”震動起來。

意識尚且還不太清醒，她慢慢摸到手里，手機剛剛靠近耳畔，顏落落暴躁的嗓音便刺向耳膜。

“覓覓，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尖銳的嗓音使得蘇覓徹底清醒過來，她一臉疑惑地返回去查看微信里的消息，才發現顏落落一個上午給她發了不下二十條消息。

顏落落的聲音繼續從話筒里傳來：“我跟你說，賀毅人真的挺優秀的，你好好把握機會啊！”

蘇覓也剛好將顏落落發過來的消息瀏覽了遍，這才恍然想起上周和女人一起吃飯的時候約定好替她安排相親的事情。

當時她滿心都沉浸在和沈轍偶遇的驚喜上，全然忘記了自己迷迷糊糊地答應了這回事。

“表姐，要不還是算了吧……”蘇覓揉了揉太陽穴，試圖開口拒絕。

話還沒說完就被顏落落無情地打斷，女人似乎是預知到她要反悔一樣，立馬反駁道：“打住，我已經跟人家約好了，你就去看看嘛，說不定真能遇上喜歡的。”

蘇覓知道顏落落是一番好心，現下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她也只得應下來。

托顏落落的福，她之前誤打誤撞地也相過一次親，也算是積累了經驗，心里盤算著晚上就像拒絕普通的相親對象一樣把這頓飯吃完也就算完成任務了。

反正不管對方再怎么優秀，她的心里，只容得下沈先生一個人了。

***

晚上的相親局比蘇覓想象的要順利，顏落落為他們約好了一家泰國餐廳。

蘇覓路上堵了一會兒車，剛好卡點到，急匆匆找到位子時，對面已經坐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抱歉，路上有點堵。”她一邊道歉一邊坐了下來。

眼前這個叫賀毅的男人放下手里的雜志，抬眸溫和應聲：“沒事，我也才剛到。”

對方沒刁難自己，蘇覓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開始按部就班地介紹自己：“你好，我是落落的表妹，蘇覓。”

男人很紳士地起身為她倒了一杯水，開口回應：“幸會，賀毅。”

為了緩解尷尬，蘇覓順勢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安定下來才抬頭打量了一番坐在對面的男人。

和表姐的男朋友秦沖一樣，看起來也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一塵不染，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滿滿的書生氣息。

兩人之后進一步地攀談，蘇覓才了解到他是醫生，可能因為陳婧是醫生的原因，從小在媽媽的耳濡目染下，蘇覓對于白衣天使有一種天生的敬畏感。

令她感到驚訝的是，男人并沒有像其他相親對象一樣問東問西，席間他們從各自的職業開始聊起，再談到彼此的興趣愛好，全程下來氛圍還算是活絡。

但蘇覓心知肚明，她是不可能和眼前的人談戀愛的。

于是在飯局即將結束的時候，蘇覓還是忍不住率先攤了牌，“賀先生，今天和你聊得很開心，但是不好意思啊，您并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抱歉浪費了您的時間。”

蘇覓自以為自己拒絕地還算是禮貌，但內心還是不免有些擔憂賀毅會黑臉。

沒想到對面的男人只是云淡風輕地笑了笑，“和蘇小姐這么有趣的人一起聊天，怎么能說是浪費時間？”

蘇覓被他這么一說，臉有些熱，心里暗暗感激著賀毅的大方。

“不管怎么說，相逢便是有緣，認識蘇小姐很開心，做不成戀人，我們還可以做朋友。”賀毅整理了下袖口，主動朝她伸過來一只手。

蘇覓聽著他的話，也并不排斥，畢竟眼前的人確實讓人感覺很舒服，于是她也笑著伸出了手，代表著自己默許的態度。

握完手，男人提出要開車送她回家，蘇覓果斷拒絕掉，自己出門攔了一輛出租。

***

晚飯過后，蘇覓陪著陳婧在客廳里看肥皂劇，顏落落發來消息詢問相親結果。

蘇覓窩在沙發里，簡單回了一句。

【蘇覓：不合適。】

顏落落似乎已經從賀毅那邊得到了消息，知道兩人彼此都表明了態度，也沒再說什么，直言以后幫她介紹更好的。

蘇覓找了一個“大可不必”的表情包回過去，關掉手機繼續抬頭看電視。

電視劇演到男女主解除誤會終于修成正果的情節，蘇覓看著心生感動，扭頭才發現坐在身邊的陳婧竟然流出了眼淚。

估計自家老母親是帶入劇情了，蘇覓急忙抽了幾片紙巾遞過去，不禁在心中感嘆自己的感性都是繼承了陳婧。

“媽，你當時是怎么跟我爸在一起的？”蘇覓躺在沙發上翹著腿，想一出是一出。

陳婧剛剛從電視劇的劇情中走出來，聽到她這么問，一時間也頗多感慨。

他們那個年代的愛情，雖然談不上轟轟烈烈，但卻仍舊刻骨銘心。

陳婧當時是學校里的校花，班上很多男同學都暗戀她，但都不敢當眾說出來，有的悄悄給她遞情書，有的偷偷送她定情信物，結果這些人都沒能入了她的眼。

只有蘇峰一根筋地直接在回家的胡同口堵住了她，大膽地向她表了白，說的話也直接，簡簡單單一句“陳婧，我喜歡你，跟我在一起吧。”，卻成功俘獲了她的芳心。

“真的？蘇老頭那么勇？”蘇覓靠在身后的沙發上，聽著陳婧講著過去的事情，好奇地問。

陳婧揚了揚眉毛，想起當年的場景，忍不住勾著唇角，“對啊，你爸當時大直男一個，直接逼著我答應他。”

蘇覓想象著當時啼笑皆非的場景，也“呵呵”地笑了出來。

恰好蘇峰從家里的書房走出來，看母女倆在沙發上笑得前仰后合，好奇地盤問他們在說些什么。

“說你當時怎么逼我媽談對象的。”蘇覓笑著回應。

蘇峰似乎也想起當年自己干過的傻事，站在母女倆面前，耳根悄悄紅了。

蘇覓很少見平時不茍言笑的蘇峰會露出這種表情，湊上前好奇地問：“爸，你當時就不怕我媽拒絕嗎？”

蘇爸爸到現在還是直腦筋一個，毫不遮掩地回應：“怕什么，她要是把我拒了，我就繼續追。”

追到為止唄。

蘇覓不得不佩服自家老父親當年的魄力，羨慕地豎起了大拇指。

女人將身邊的抱枕扯到懷里，聽著陳婧甜蜜的講述，不覺想到了自己頭上。

如果她也能像爸爸那樣勇敢就好了，她低下頭，失神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