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職業暗衛,墨一能文能武,智勇雙全。在熬死諸位前輩后,終于靠資歷最老,而當上了墨字組老大的位置。
偶有一日,暗衛真正的頭子,也就是狗皇帝,終于召喚了墨一。墨一多少年大風大浪,但論起見頂頭上司,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狗皇帝長得不用說了,跟他早死的那個禍國妖妃老娘一樣,花見花開,人見人愛。
可憐見的,墨一二十六歲,狗皇帝也二十六歲。同樣的年齡,墨一白頭發都有好幾根了,狗皇帝看上去卻像個十六歲的。
當然,不得不承認,有部分是基因的緣故。
要說兇,誰能有九五之尊兇?墨一膽戰心驚地匯報了最近的工作進展,她當了十年暗衛了,這十年里換了五個“墨一”,她怎么能不害怕?
這邊墨一嚇得背后出了不少冷汗,那邊狗皇帝只回了一句,暗衛里居然還有女的?
墨一汗顏,她只能告訴狗皇帝,暗衛里確實有女的,而且不少,無非她們沒命干到管理層罷了。
當然,她的語氣畢恭畢敬。笑話,不然狗皇帝明天就讓她這個意外消失。
萬幸,狗皇帝并沒有為難她,她匯報完工作就讓她走了。那天夜里,墨一拍著胸口,平復著過度的心跳,那狗皇帝看人的眼神絕了,像是能把她看穿。
不過,老天爺欠你的一定會還給你,狗皇帝欠墨一的天子一怒,很快就還給墨一了。
其實也不止墨一,那天白字組老大也和墨一差不多,都很無辜的被皇室那波人來瘋給殃及無辜了。
面對龍顏大怒的狗皇帝,墨一和白一看上去都淡定得一批,實際上腿都在發抖。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皇帝妹妹寧庭公主未婚先孕,并且寧庭死活不愿意說孩子爹是誰罷了。
墨字組主要負責刺殺,白字組負責調查。皇帝的意思很明顯,查出是誰的孩子的,然后去父留子。限期兩個月,不然廢物是不需要吃飯的。
墨一心里在滴血,公主懷孕還要十個月呢!她和白一搞不好就只能活兩個月了!
抱怨歸抱怨,事情還得照做。要么說是當首領的人呢,辦事效率驚人,白一半個月后就給查了出來。
那“駙馬爺”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太后的弟弟,楊侯爺。
初聞這個消息,墨一也驚了,這皇室可是真亂啊,哎呀。
顯然皇帝也驚訝了,驚訝得拿起茶杯就給砸地上了。好巧不巧,有塊蹦起來的茶杯的碎片扎到了墨一小腿上。
墨一腦子里那根弦更緊了,顯然狗皇帝也發現自己的無心之過了。
那碎片還不小,一半都插到了墨一腿里,流血不過就是一會兒的事情,紅色的血流在黑色的褲子上不明顯,可等它流到那地上時,可就明顯了。
墨一又害怕又無奈,這流血…都怕臟了地方。
狗皇帝到底是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濫殺無辜,他示意兩人這事兒就先罷了。
事后墨一感慨,到底是天之驕子,力氣果然大,那一碎片弄得,她走路瘸了快半個月。到底是傷筋動骨了,她也認識到,這狗皇帝怕是有些真功夫。
后來皇帝似乎也沒打算饒了那個楊侯爺,不過是隨便尋了一個緣由,將他貶去地方做了小官,還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
至于寧庭公主的那個孩子?墨一親自囑咐人弄掉的,王室的污點自然是要抹去的。
其實比起其他組,墨字組真的是輕松,殺人總不是天天都有的。不過,常年高壓力的生活下,墨一也難免會有些不良習性。
在算了算自己第二天沒有什么活之后,墨一拿著酒壺,對著明月,就想喝個痛快。
好家伙,才喝了兩壺呢,那邊皇帝的傳召就來了。墨一匆匆換了件許久未穿的帶著陳味兒的衣服,然后狠狠地沖了吧臉,就給去了。
她有種感覺,她要完。暗衛不禁止飲酒,但暗衛禁止一個工具生出人的需求。
她也只能祈禱,皇帝屋里的熏香能夠掩蓋住她身上的味道。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皇帝這回連熏香都沒點。其實就算點了,她身上的酒氣,一離得近了也就聞得到。
狗皇帝幾乎就是在她進來的一瞬間就皺了眉,看向她的目光都是直直的。墨一不敢有一絲猶豫,撲通就給跪下。
許久,就在她遺言都想好了的時候,狗皇帝突然讓她起來,然后告訴她,讓她派人不遠萬里去刺殺一個外族王儲。
她站起身領了命,狗皇帝還寬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后來墨一才明白,如果你足夠優秀,爬的夠高,那么管理兵器的,自然就是人了。
人,自然是被允許有七情六欲的。
事后據狗皇帝坦白,酗酒怎么說也要罰一罰,但看見那個慫貨嚇得整個人都抖個不停,想想也就算了。
其實,那一雙帶著醉意,眼角微紅的桃花眼,用濕漉漉的眼神兒看向你,怯怯的,誰看了能狠得下心?
狗皇帝也是個坐不住的,天氣一熱就要挪屁股去行宮。他倒是輕巧,苦了所有當暗衛的。皇宮畢竟是皇帝日常起居的地方,安全設施方面還是值得信賴的。
可行宮就不是,別看皇帝帶了烏泱泱一堆人。敵在暗,我在明,真來個江湖大俠還不是形同虛設?真要論起來還得看暗衛的。
暗處保護皇帝的是御字組的,可是為了皇帝和幾位娘娘的安全著想,還是得從其他幾個組調人手。但是因為每個組各有所長,換句話也就是偏科,所以只能找各個組里的“大佬”。
于是乎,老大們手拉手下基層,全部過一回被明黃刺眼睛的癮兒。
即使是這樣,人手還是不足,更何況這些人原本都是有要職在身。故而,他們非常忙,忙到喝口水都沒工夫。
考慮到那些娘娘都是女的,暗衛頭頭劉公公就讓墨一以及幾個御字組的女好漢喬裝打扮,白天裝作侍女,晚上衣服一換,繼續保護諸位娘娘。
當然了,出于人性化的角度,夜晚是輪班的。畢竟一直不讓睡覺的話,去一趟行宮,估計得全軍覆滅。
墨一跟著的那位娘娘有點來頭,也確實,不厲害的都只能待在宮里。那位娘娘位份不高,嬪而已,她姓蔡,宮里人稱蔡嬪。
說她厲害,其實也是她爹厲害,當朝大將軍。而她也就是所謂的將門虎女,雖然看上去有些缺心眼就是了。
雖然她長得還挺好看,但墨一估計狗皇帝不怎么喜歡她,嗯,換做墨一,她也不喜歡。
不過到底還是得看看的,那天狗皇帝難得來了一趟。墨一看著蔡嬪娘娘硬拉著狗皇帝,一定要他看她舞劍。
墨一直呼受不了,這心眼可真的是比大海還寬闊!她估計如果她爹不是大將軍,狗皇帝能取她狗命。她看得都瘆得慌!
原本也不關她什么事兒,她就負責和狗皇帝一起看蔡娘娘一起舞劍就好了。但娘娘舞到一半呢,狗皇帝突然要她給他捶背。
墨一只得照做,在給狗皇帝敲敲打打時,她聽到了狗皇帝輕輕地嘆了口氣。
再抬頭看看蔡娘娘那舞劍,墨一突然覺得做皇帝也苦。
然后她聽見狗皇帝低聲說了句,今天總算沒有酒味兒了。
墨一下意識手頓了下,她一是佩服皇帝好眼力見,這都能看出來她是誰,畢竟平時見皇帝都是蒙著臉就露出眼睛。二是驚嘆于狗皇帝的好記性,他皇帝就這么日理萬機的?這種事現在都記得。三便是什么叫做今天總算沒有?她就那次喝多了點兒,之后都是乖乖巧巧的,酒都不敢多喝。
然后,狗皇帝說完讓人琢磨不準是什么意思的話之后就閉上眼假寐了。墨一冥思苦想之,終不得解。
很不幸,蔡娘娘那精彩的表演如所有人所料,并沒有勾住皇帝的心。倒是狗皇帝讓墨一幫他捶背,害得蔡娘娘記恨了墨一好幾天。
用墨一的話說,這女的真的是一個勁的添亂。
不過跟著這幾位后宮的翹楚處了十天半拉月,墨一充分認識到真的是哪行哪業都不容易。
快要離開行宮時,墨一終于有了點空。
那是一個夜,是一個月夜,墨一坐在樹上望著明月,微風吹不走夏日的燥熱,樹葉間的飛蟲讓人心亂。
片刻后她跳下樹,然后,惡從膽邊生。她記得行宮里有一處浴池來著,她知道這個點在開宴會,浴池那種地方,是不會有暗衛看著的。
很多時候,貪污腐敗的永遠是對規則最了解的那一批人。
墨一仗著自己輕功了得,毫不費力的就給溜到了浴池里頭。
那浴池里的水是來自行宮旁山上的山泉,是咕咕流動的活水,那恰到好處的涼意讓人流連。
而后,寬衣解帶,腳尖在水面上輕點后,那清婉如山花般的女子嘴角勾起,帶著絲絲笑意。
墨一舒服得長舒了口氣,要不人人都想當皇帝呢,舒服的時候是真的舒服。
漸漸的,困意襲來,她靠在浴池邊,闔上了眼。
狗皇帝來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幅美人小睡兼鳩占鵲巢圖。
也是不巧,她墨一夏天熱,他皇帝夏天開完宴會后也熱,她墨一想得到泡澡,狗皇帝自然也想得到。
其實但凡皇帝武功差一點,走路帶點兒聲,亦或者他不是辭退所有人自己獨自來靜心,墨一都沒事兒。
既然已經有人在了,他自然是不可能和人一起洗“鴛鴦浴”的。在想到叫醒人和叫來人之后的種種吵鬧,狗皇帝決定讓一切歸于平靜。
他又默默地走了出去,并且下令不讓人進浴池。
別問,問就是體恤員工,感動哭了!
那日墨一悠悠轉醒后,后怕不已,她也確實該后怕。然而有意思的還在后頭,在池子里睡過頭會怎么樣?重感冒。
不幸中的萬幸就是行宮之旅也差不多了,墨一終于可以不用忙得像個陀螺一樣了。
不過,這也不是很值得開心就是了,無非就是從要命的忙變成了不要命的忙。
該干的活還得干,該見的皇帝還得見。
那天狗皇帝聽著某人帶著厚重鼻音的匯報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墨一當即愣住了,中了病毒的腦袋慢悠悠地處理著突發狀況,分析不出個所以然。
狗皇帝貼心地問她是不是著涼了。
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墨一還是如實承認了,在發現狗皇帝似乎沒有追問的意圖后,她松了口氣,繼續匯報工作。
就在她匯報完工作以為可以蒙混過關時,狗皇帝幽幽來了句,洗澡可別再睡著了。
先是呆愣了會兒,隨后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占據了腦子,約莫是害怕驚訝懊惱。總而言之,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狗皇帝半關切半找樂子地問了她句,要不要找太醫看看?
墨一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了,也顧不得突然跪下膝蓋多疼,她連忙求皇帝饒她一命。
她還是太年輕,皇帝要殺她要殺了,何苦等到現在。他就是想逗逗她,可惜了,心急就會被忽悠。
狗皇帝連蒙帶唬,嚇得墨一都在猜自己尸體要多少塊了,他才不輕不重地來了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病好了去劉公公那領個十鞭子吧!
十鞭子是什么概念,還能下床走路,好好休息三四天就能好。
那天一整日,墨一都有些狀況外,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
是的,就這么過去了。
墨一后面越想越后怕,別人新官上任都是三把火,就她新官上任給自己點火,差點把自己燒沒了。
不過很快,她將功抵過的機會就來了。
若說是大事兒那也是算不上,也就大漠里來了個和親公主。那和親公主長了一雙金色的眼兒,勾魂的很。膚白貌美大長腿,凹凸有致,帶著異域風情,像是只貓兒一樣,傲氣得很,讓人看了就想馴服。
墨一也見過她一回,怎么說呢,初看時驚艷,再看也就那么回事。畢竟天天看狗皇帝那張帥臉,審美自然會提高。
那位異域美人條件優越,自然深得帝心,一時間寵冠六宮。她那口不怎么流利的漢話聽起來也別有風情,那張揚的笑聲,似乎可以穿透重重宮闕,就像大漠里呼嘯的風。
狗皇帝也是被她迷得找不著北了,尋常他一般是在御書房見墨一他們的。但那個異域美人一來,他也樂意往后宮跑。
還是一個月夜,銀輝撒在小池塘上,狗皇帝拿著魚食耍著魚。墨一現在他的旁邊,看著他拿著魚食耍著魚。
狗皇帝慵懶得不行,衣服隨便披著,頭發也要散不要散的,站也沒站樣。
就這魚,那狗皇帝喂了快半個時辰。墨一的心情和魚差不多,都快奔潰了。好不容易,狗皇帝張開了金口,讓墨一有屁快放。
這時候墨一就算是沒屁,也得憋出個屁了。她例行公事,用比狗皇帝看蔡娘娘還快地速度匯報了最近的工作。
還沒等狗皇帝有什么反應,就傳來了腳步聲,雖然挺遠的,但在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墨一連忙隱入黑暗中。
這兒是那異域美人的宮殿,來的自然就是異域美人。但見她披著薄紗,身姿妙曼,金瞳在月色下也格外撩人。
狗皇帝笑了笑,異域美人就勾上了他的脖子,問他怎么出來了。
暗處的墨一心想,感情這狗皇帝還是百忙之中抽空了啊,艷福不淺啊。
說罷那個異域美人就要親上去,手還亂摸。所幸狗皇帝要點臉制止了她,他還知道有人看這呢。
就在墨一以為自己可以“無事退朝”時,電光火石間,那個美人兒拔了頭上的簪子朝著狗皇帝就要刺。
狗皇帝險險地避開了,那美人兒見狀嘖了一聲,不過神情還是得意的。
很快,墨一就知道她為什么得意了。但見她宮里的幾位隨她遠道而來的外族宮女從黑暗中現身,手里的銀色長劍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那個異域美人拍拍手,眾人一哄而上。不過他們倒也是低估了狗皇帝的防御意識,御字組也不是吃白飯的,紛紛獻了身。
不過那些人到底是做足了準備,別看是女子,身手卻是不凡,想來也是真正的大漠高手。隱隱的,御字組的人落了下峰。
墨一自然是得上啊,她從不幸犧牲的一位宮女那兒撿起了劍。說來她做暗殺的,都是使些匕首袖箭什么的,偶爾也投個毒。真用起長劍來,總歸也是不順手,當然了也只是不順手而已。
只要挺會兒,皇宮里護衛來了就好了。
御字組的人都不敵,墨一自然也不會有多大的優勢。她面前的那位宮女顯然也不是一般人,那干凈利落的動作,那劍劍致命的招數,如果墨一是旁觀者,一定直呼過癮!
可惜不是,她是參與者。在被劃破蒙面,險些破相之后,墨一也是連連敗退。
此時,她沒注意到,她背后多了一柄劍。
就在那人劍尖快要刺入她的背時,她忽然被人拉了把,但還是被刺破了胳膊。
狗皇帝將人一把拉到自己的懷里,奪過她手里的劍。
被他摟在懷里的墨一,見識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秀。一打二見過沒?懷里摟著妹子的一打二見過沒?
那天狗皇帝身上的血,一半是墨一的,一半是刺客的。墨一都驚嘆,大佬你這么牛,讓他們做暗衛的很慚愧啊!
直到護衛來了,狗皇帝都還摟著墨一。墨一也是驚魂未定,還真就在人主子懷里待了好一會兒。
她可能不知道,從狗皇帝的視角。她整個人都在發抖,蒼白的臉上沾了好幾滴血,神色慌張。
而摟著她的那只手,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不同尋常的在流淌的溫熱。
好不容易墨一反應過來,連忙從人家懷里出來。而狗皇帝那里懷中突然少了個人,一時間竟然也有點不習慣。
暗衛都比較隱蔽,雖然大家都知道其存在,但終歸還是不大見的了人,墨一在簡單告罪后就退下了。
那天墨一在讓人包扎時,就一直摸著下巴在琢磨,這狗皇帝怎么那時候看起來那么靠譜,還有自己的臉怎么感覺有點熱?
雖然狗皇帝沒事,但人家是靠自己的實力才幸免于難的,和他們暗衛屁點關系都沒有。
換而言之,這就是暗衛做事不利,差點讓自家皇帝出事。于是罵的罵,罰的罰,該挨的打一下也少不了。
墨一倒是驚訝于自己居然因為不是負責保護皇帝且英勇對敵不幸負傷而躲過一劫,她原本都做好一起受罰,當個倒霉蛋的準備了。
不僅如此,后面沒幾天狗皇帝還特地點名讓墨一去他那兒“喝茶”,墨一也只得負傷應戰。
因為不是去干正事的,所以墨一見了皇帝問了好之后也就沒什么話說了,只能干看著狗皇帝,有一丟丟的不知所措。
狗皇帝又不是來為難人的,他先是讓墨一坐下,墨一因為膽子小所以推脫著不肯坐。不過狗皇帝也無所謂,在無關緊要的方面,他很尊重下屬。
他又是叫了墨一一聲,然后在墨一略顯呆滯的目光里丟給她了個小瓶子。隨即告訴她,那是治療皮肉傷的好藥,讓她拿回去慢慢擦。
那個小瓶子上還帶有狗皇帝的余溫,墨一捏著小瓶子,卻感覺像是拿著一塊燒紅的鐵一樣,就有點折磨。
狗皇帝見墨一不回話,叮囑了一句一天擦兩回后就讓墨一退下了。
事后,墨一看著那個小瓶子,越看越晃眼。自古以來,暗衛都是實慘的代名詞,沒爹疼,沒娘愛的。那些做主子的,也都是不把他們當人看。
但是他們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墨一自然也是。雖然墨一不是很懂,但她也察覺到,狗皇帝對自己好過頭了。
之前喝酒,她可以解釋為無傷大雅。浴池那次,她都只能解釋為狗皇帝心情好了,更別提這次狗皇帝保護她和給她送藥了。
相信這種待遇,從來沒有暗衛享受過。
坦白來講,墨一其實并不討厭被人偏愛,可是就像是長處黑暗中的人遇見一縷光時會下意識閉眼一樣。她很難不擔心這縷光會不會熾熱到可以灼燒自己。
那瓶藥治得了肉體,卻治不了本能的猜忌。喜愛而又惶恐不安。
這種打破常規的行為,這種打破常規的情感,不論何時,都值得被探討。
墨一對此需要進行深入研究,劉公公對此也需要和墨一做進一步探討。
墨一能注意到,狗皇帝的貼身太監自然不會忽視。身為一位負責人的暗衛頭頭,劉公公覺得自己進行思想教育。當然,礙于條件限制,他只能挑其中一位進行教育。
劉公公先是借古諷今,給墨一舉了不少君王薄幸的例子,然后又是打比方啊,做比較啊。把墨一比作了一把生銹的劍,告訴她無欲無求的她是一把神器,可斬萬物,而眼下的她連白菜都砍不動。
聽得墨一臉上逐漸精彩起來,她堂堂一個從底層混起來什么苦什么難都遭過的暗衛,竟然被這么一頓損,原本的憂郁立馬化作了憤怒。
不過同樣是礙于條件限制,墨一不敢頂嘴,只能乖乖的點頭敷衍劉公公。
希望劉公公下回勸誡手下時謹慎一點,吸取教訓,不要再適得其反了。
也請相信狗皇帝,他就比拐彎抹角的劉公公爽快的多。下次見面,就直接邀請人家吃飯。
是的,墨一公事公辦完,就被狗皇帝一句慢著給挽留了下來,雖然這句慢著也不是很有禮貌就對了。
他話音剛落,墨一心里頭就咯噔一下,就像是有什么既符合她的期望,而又讓她不滿一樣。
狗皇帝是毫不客氣,直接讓她留下來和他吃飯。嗯,沒有和你商量的意思,你乖乖照做就行了。
墨一其實確實有點嘴饞,但理智還是壓制住了感性,不過還是沒眼力見的問了句為什么。
其實說完她就后悔了,這都什么和什么啊?她一個做暗衛執行命令居然還問為什么,萬一狗皇帝是讓她以身驗毒呢?她也問為什么?
狗皇帝一挑眉,想了會兒,回了句怕你自己吃飯噎著。
好家伙,墨一吃飯沒噎著過,卻被他這句話噎得不輕。
也是一語成讖,墨一那天還真給噎著了。狗皇帝并沒有如他表現得那么體貼,反而是笑了起來。
聽說,那幾天墨一都挺消沉的,她一度懷疑自己劉公公說的是不是沒錯,自己一上位就萎了。
其實啊,那兒來的犯蠢呢?無非就是知道這個不會把自己怎么樣,放輕松了而已,不過可能自己都還沒來得及發現。
當然玩笑歸玩笑,真論起業務能力,墨一還是可以拍著胸脯保證,她做事你放心。那一樁樁宮廷秘聞,那個不是她幫那群狗都不如的東西擦屁股……咳咳,善后的呢。
嗯,瑕不掩瑜!
隨著墨一和狗皇帝關系的日漸密切,他倆的相處時間也日漸增加。有時候兩人聚在一起都不是談公事了,墨一會在狗皇帝有意無意地引導下說些有的沒的。
這么說吧,幾個月下來,狗皇帝都快知道墨一把錢藏在地板下的格子里了。怪只怪狗皇帝太有一套,等墨一發現時,早就為時已晚。
能從一個皇子變成皇帝,除了必要的運勢之外,他自身也一定是有些天資的。
狗皇帝套墨一的話肯定是為了某個目的,至于目的嘛,約莫是為了愛你。
于是乎,墨一收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任務,讓她親自去京郊,尋一戶姓溫的人家。
墨一當時還問了狗皇帝一句,是不是要她滅他們一家滿門。
這么說吧,狗皇帝用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了墨一好一會兒,然后說你看著辦。
墨一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當初墨一那一大家子是因為老家旱情嚴重,才流亡到了京城。到了京城之后,因為人多混亂,墨一就和家人分開了,之后就是被暗衛的人收去了。
當她敲響那戶人家的家門,從里頭走出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婦人時,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幾乎就是一瞬間,墨一明白了狗皇帝的意思。雖然她和家人分離時尚不記事。可是看著這個自己有三分像的容顏,她就明白了。
墨一同她講了她的來意,老婦人自然是老淚縱橫,她估計從未想過此生竟然還會相見。
老婦人告訴墨一,墨一丟失后,他們尋了很久,最后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作罷。墨一也無意追究這是否真實,她只是說了句可惜了。
那老婦人又告訴墨一,她小時候的一些趣事,從老婦人的口中,墨一得知,自己小名約莫是一一,因為她是家里頭個孩子。
這可真是巧了,那天她回去見狗皇帝時,狗皇帝問她叫啥名,她回答道一一時,狗皇帝難得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墨一忍俊不禁,她以下犯上地拍了拍狗皇帝的臉,這人太喜怒不形于色,難得見他錯愕一回,就有些手癢。
在大逆不道方面,墨一越發得心應手了。對此,狗皇帝表示他不介意,并且希望她可以再過分一點。
我們不知道狗皇帝是懷著什么樣的心在夜里邀請墨一一同喝酒,但想來也是蓄謀已久了吧!
墨一起初還是有點戒備的,幾口下肚之后,亦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了。
在狗皇帝略帶期待的眼神里,她磕磕絆絆的走到了狗皇帝身邊,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
狗皇帝可以篤定,她在強身健體上一定沒有懈怠,這大腿兒硬邦邦的。
只見她捧起他的臉,看了很久,目光深沉得不像是一個醉酒的人。她嗤笑了聲,輕聲喚了句狗皇帝。
他倆自然是喝醉了,可也是酒壯慫人膽,亦或者是喝酒助興。
情深至此,必然是不愿辜負。
既然兩人都說開了,那么自然是愿意更加黏黏糊糊。于是在劉公公不怎么情愿的幫助下,墨一額外多了個身份,成了一個御前小宮女。
對于這位宮女,一般人都是不認識的,只有一位除外,那便是那位酷愛舞刀弄劍的蔡娘娘。
她第一眼見到墨一,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多看了幾眼發現自己并沒有看錯。一聯想到之前皇帝讓她給他捏肩膀,蔡娘娘就覺得不對勁。在這一點上她還是沒錯的,甚至可以說遠超常人。
不過到底還是有自身的狹隘的,用墨一的話說,這女人的有病不是裝出來的。
先惹事的自然是蔡娘娘,她讓人偷偷摸摸地把墨一叫出去后,耀武揚威般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她認為墨一一個行宮里的宮女趁她不備勾搭皇帝,并且在后來成功轉換了工作單位,成了皇宮里的一員。
而后,她怒氣沖沖的表示,自己要她好看,居然這么過分,敢撬她墻角。
墨一對此表示,她其實連墻角都么有。
對于這位的威脅,墨一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事實證明,確實沒必要放在心上。
暗衛這份工作就是時而忙時而特別忙,蔡娘娘神了,墨一見她一次忙一次。
就在墨一恨不得變成兩三個墨一的時候,蔡娘娘特別有巧的來找她麻煩了。
也不是什么,也就是她委屈巴巴地去皇帝那里告狀,說墨一欺負她。
怎么欺負的?好家伙,說墨一對她以下犯上。別人家說壞話都是什么見面不行禮,言辭輕佻,就她硬說墨一踩她腳,而且態度極其惡劣,還碾了幾下。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她還要把自己前幾天不小心磕壞的腳指頭給狗皇帝看。
在墨一一言難盡的臉色中,狗皇帝委婉的表示了拒絕,并且讓她別沒事找事。
在讓蔡娘娘退下后,狗皇帝很不給面子的大笑了起來。墨一起初還板著一張臉,后面沒忍住也笑了出來。
不過事情到這里也不算徹底完,后面蔡娘娘宮里招了賊,丟了好幾樣東西,其中更是有蔡娘娘的鞋。
至于,后來那鞋在太后宮里找到就是別的事情了。
到了年關歲末,就連皇帝都放假了,暗衛也不得空,身為首領,墨一自然也是。她看著睡得香甜的狗皇帝,心里生出了無名之火。
對著他白凈的脖子,嗷嗚一口就咬上去了,至于力度嘛,留了個淺淺的牙印兒。
在墨一的強力叫醒之后,狗皇帝迷迷糊糊就睜開了眼,然后就一不小心迷失在了某人軟乎乎的撒嬌聲里了。
于是乎,狗皇帝跟著墨一一同早起,見了一回墨一干活時的勤勤懇懇,一洗心里墨一消極怠工的形象。
畢竟也不是單打獨斗,暗衛中各個部門還是會有所聯系的。白一前來拜訪墨一,要說他習慣不好呢,不敲門就直接開了。
好嘛,狗皇帝喂墨一吃橘子的狗糧,他白一吃了滿滿一嘴。
墨一和狗皇帝自然是沒想到他會直接“破門而入”,狗皇帝倒是淡定地收回了手,墨一則驚得忘記嚼了。
片刻后,白一說了句打擾了,就退了出去,并且貼心的關上了門。
墨一這才反應過來,耳朵尖尖還有點紅,嘴里的橘子太甜了,甜到都有點齁了……
那天夜里,狗皇帝拉著墨一的手,兩人肩并肩的走在街上,他們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最后停在了橋上。
周圍是喧鬧的人聲,墨一踮起腳尖,偷偷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話。
隨即,他的眼角彎起,眼里是點點的光。
她說的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兩只手,十指相扣,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