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淡。

都市的燈火，再次輝煌。

舞臺上，表演者又換了一位，歌曲，也從陳奕迅的《十年》，換成了張韶涵的《隱形的翅膀》。

前面有一段詞，大意是，大家離鄉背井來到這里，便都是折了翼的天使，希望往后的日子里，可以相互關照，相互扶持。

其實說得挺好的。

有點這個年紀擺脫不掉的理想與文藝。

只是，沒什么人買單。

說白了，大多數人，尤其那些大二大三大四的，根本不在乎你說了什么，想表達什么。

對于他們來說，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他們想說什么，想表達什么。

然后，找誰說，找誰表達。

陳遠卻是不吝嗇，大聲鼓掌，還叫了聲好，于是，便成功帶起了掌聲與呼聲。

而后，歌就唱起來了，“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很經典的一首歌。

唱得也很好，聽著頗有感覺。

這讓他不禁想起一件事，百度上說，這首歌，創作發行于06年，可現在，才04年。

所以，是蝴蝶效應？

當然不是。

這首歌，就是06年之前的。

他很肯定，因為，大學四年，他就參加過大一的一次老鄉會，他清楚的記得，有人唱這首歌，還在唱之前說了一段話。

忽然余芊笑著問道：“挺忙啊，來參加聚會還有業務，一聊聊那么久。”

說的是之前陳遠跟田舒通話的事情。

陳遠目光落在舞臺上，笑道：“還行吧，怎么樣芊姐，要不要上去唱一個？”

余芊想了想，笑：“你去嗎？你去我就去，咱倆合唱！”

“合唱？行啊，什么歌，我看看我會不會。”陳遠答應得很爽快。

反正他也沒興趣跑去跟人搭話，更沒興趣，被人搭話。

余芊想了一會，有點小茫然：“想不到。”

陳遠嘴一咧：“纖夫的愛？”

“噗——”

旁邊徐進噴了，咳得半死。

余芊也整個人都不好了，起手就是兩拳，笑罵道：“你能正經點不，怕笑聲不夠是吧？”

陳遠聳聳肩：“怎么就不正經了？那會電視上天天放呢！”

余芊直翻白眼：“那你自己去吧！”

陳遠便罩住徐進：“俊哥，走，芊姐不去，咱倆去。”

“滾！”

“別介，大不了你唱男的，我唱女的，放心，我不怕丟人！”

“……”

幾句話下來，余芊都快笑抽了，肚子疼。

徐進也樂得眼鏡都快帶不住了。

而最終，還是跟余芊一起上了臺。

沒點《纖夫的愛》，沒點《過河》，沒點《知心愛人》，也沒點，《廣島之戀》。

主要適合男女生合唱，又不至于引起遐想誤會的，太特么少了。

瞅了一會，陳遠問道：“要不，《鐵血丹心》？”

“不會粵語啊！”

那就沒轍了，陳遠便道：“那就隨便來一個吧，《相思風雨中》，《天下有情人》，挑一個。”

余芊直翻白眼：“說了不會粵語啊！”

陳遠點頭：“那就《天下有情人》。”

說完，直接就點了。

然后，余芊就擱那傻笑，因為，這歌她壓根兒就不會。

她只是聽過。

看她那樣，陳遠也放棄治療了，就一個人唱。

這歌一個人是可以唱的，可以起兩個不同的調，只是沒有那么驚艷。

完事，他也不下臺，一個人，把《鐵血丹心》唱了，再來個《上海灘》，又一首《倩女幽魂》。

都還蠻正常的。

盡管都是老歌，年代久遠，但是，不失為經典，耳熟能詳，曾經巨火。

再加上似模似樣的粵語唱腔，一時間，居然也壓住了餐廳里嬉笑打鬧的聲音，成功吸引力不少注意力。

至某一刻，皇叔來了。

“下來，陳遠你給我下來！”

“噗，別唱了，這是干嘛呀，不知道的還以為私人了呢！”

“這一拜，忠肝義膽……”

“啊，我受不了，別唱了，快別唱了！”

“噗，不行了，快別唱了，我肚子疼！”

“這一拜，生死不改……”

“……”

桃園三結義，《這一拜》。

這歌一出，全場都不好了，哭的哭，笑的笑，連餐廳的工作人員都東倒西歪，大呼受不了。

也因此，都沒唱完，陳遠就被拖下來了。

幾個女生已經笑得直不起腰。

余芊道：“陳遠你干嘛，唱什么不好非得唱這個？”

“就是，記得小時候，鎮電視臺老放這個，都是死了人點的，畫面我都記得，老慘了，一堆人披麻戴孝，跟在棺材后頭，滿天的白色紙錢如雪飄。”同樣是今年大一新生的女孩張婷，亦忍不住發聲控訴。

陳遠癟癟嘴：“那我還只是唱，沒拿嗩吶吹呢，真要吹起來，棺材板不都壓不住了？”

話是這么說，可實際上，有段時間，這尼瑪就是給死人點的歌。

小時候，鎮上都有電視臺，那會，為了增收，為了彌補節目內容上的不足，一應婚喪嫁娶，乃至升學，都可以去電視臺點歌，點播電視劇。

那是一段很難忘的時光。

當時的黑白電視，收不到幾個臺，沒什么東西看，所以就特別喜歡暑假。

因為暑假，初中，高中，為了打廣告，招收生源，都會在電視臺打廣告點播電視劇。

就有很多武打片可以看。

也因此，每當有喪事，要么不點，點，必有《這一拜》。

好多年后，他才知道，這尼瑪跟喪事半點關系沒有，《這一拜》，說的是劉關張，桃源三結義。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時間差不多，該吃晚飯了。

晚飯是餐廳提供的，一人一份，有個荷包蛋，有點宮保雞丁，其它，便都是素菜了。

味道也一般般，只能說，能吃。

這事，要說組織者沒賺點，他死都不信。

可要說賺很多，那也不至于，畢竟，一共也就三四十人，總共能收七八百塊錢。

飯后，他就沒什么興趣繼續呆了，有些大二大三大四覺著沒意思的，也開始找理由離場。

便問徐進余芊道：“你們倆怎么說，走，還是再坐會？”

余芊問道：“你要走了嗎？”

陳遠點頭：“走了，沒什么意思，我喜歡的，想唱的，你們又不讓。”

“誰讓你喜好那么獨特的？”余芊白眼，還是有些受不了。

說完問了問旁邊兩個女生，最后，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