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跟屁蟲，到底要做什么？”李三有些不耐煩地抱著肩膀攔在門口，擋著不讓丁小鈴進去。
“我跟屁蟲？”
丁小鈴睜大了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呵！好好好，我跟屁蟲……李三，你記著，你可別后悔！這世上除了我，怕是再沒人知道你的身世了！”
身世？
“少虛張聲勢，我那點兒身世，臨安的街坊鄰居都知道。”
當年他娘大著肚子被李茶德領回來，也沒少受人指點，當面背后蛐蛐的都有。李茶德背著李家大夫人做出這樣的事來，也難怪大夫人如此不待見他們娘兒倆了。
“你！”
丁小鈴見他軟硬不吃，氣得直蹦高，脫口而出道，“反正李茶德不是你爹，你親爹是誰你不想知……”
“唔……殺人啦！”
丁小鈴掰開李三捂她嘴的手，大口喘氣，“我是知情人，怎么，你想殺人滅口啊？！”
李三神色突然很平靜，沒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丁小鈴還有些不習慣，目光不自在地瞥向茶盒，心想難不成李三知道些什么？！
李三看了她片刻，終于道，“……進來罷。”
“嘁！”
丁小鈴覺得李三“屈服”了，心里又得意起來，昂首挺胸地進了茶鋪。
李三在柜臺站定，埋頭開始理貨。
丁小鈴摸不著頭腦，往里指了指，“……進屋說事兒啊？”
“小豆子在里頭學習呢。”李三一邊認真給茶葉打包裝一邊道。
開玩笑，就算小豆子不在，孤男寡女的在里室也不方便啊！
丁小鈴不免噘個嘴，一邊幫他理貨，一邊不忘扎他一刀，“……李掌柜多賺錢罷，想說事兒都沒個地方！”
“你說得對，要是你不來，我原本準備出夜市賺錢的。”
“得，我的錯，我懶得跟你犟這些。”
“那你就快說正事兒，廢話那么多！”
一說到正事，丁小玲手下一頓，先是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方裝作若無其事閑聊似地小聲道，“其實啊，你娘出身可高貴了，是有錢的人家哪！”
李三斜她一眼，“你是不是想告訴我，秦臻正在尋找的那個姐姐就是我娘？”
“……呃。”
丁小鈴措手不及，一下子結巴了，“你、你聽誰說的？”
奇怪，不應該有別人知道了啊！或許是李三猜的罷，畢竟秦臻剛才說那些話時都挺意味深長的，還一直盯著李三看。
“呵呵。”
李三又瞥她一眼，“你想嫁入秦家的豪門，自己想辦法去，別在我這兒想花招。”
“你！”
丁小鈴覺得自己幸虧當初自己沒有直接跟李三說出那個秘密，也沒有拿出信物，不然要是跟他留在了茶鋪，天天不得被他氣死，況且吃喝住也沒有劉執茶樓的好，幸虧幸虧啊！
“本姑娘懶得跟你吵，我實話給你說罷，你搞不好還真就是秦臻的外甥！”
“我娘呢，當年正是你娘身邊的貼身丫鬟，你好好想想，有貼身丫鬟的小姐得是什么富貴人家！沒想到到你這兒混成了這樣，真是……”丁小鈴一臉的嫌棄鄙夷。
原來如此，丁小鈴的娘和自己娘親還有這個淵源。
怪不得丁小鈴一開始見面時緊著往他這兒貼，估計是以為他跟他娘一樣是有錢人，后來發現并不是，立馬變臉。
“我聽我娘說，你娘雖然外表柔弱，骨子里叛逆得很。當時就是因為有了心儀之人，不滿意家里給安排的婚事，才與那人私相授受了，想不到后來那人沒有擔當，根本不敢站出來，你娘失望至極，又面對各種壓力，干脆帶著孩子遠走他鄉了。”
丁小鈴這次倒是沒有拖泥帶水賣關子，幾句話就把事情說明白了，和秦臻描述的他家姐姐的情形確實差不多。
“當時你娘的爹娘，也就是你外祖父母，得知你娘有孕后，逼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她無論如何都不肯說。最后他們也放棄了，只說悄悄把孩子做掉了，便當作沒有此事，但你娘死活不同意，被關了起來，最后還是偷偷派我娘去請了一位平日里跟她相熟的老茶藝師幫忙才逃出來。”
李三眉頭一動——老茶藝師？
丁小鈴見他神色終于有了變化，得意道，“想必那老茶師就是李家茶業的老爺子了，你再想想什么家世能請得起這么有名的茶藝師，你應當也聽大夫人說起過罷，當年他們家風頭多盛，可是皇商。”
李三停下手中的動作——大夫人的確這么說過，他們家是皇商。他對此一直半信半疑，如果丁小鈴說得是真的，那么他娘難道是……
“宮里守衛森嚴，你娘又被‘軟禁’了，想逃出去談何容易？是我娘扮作你娘的樣子給頂著，老茶藝師又不起眼，想辦法給她帶出宮去的，沒人料想到一個商人會如此大膽……當然，雖然我娘沒說，但我想你那個軟弱的親爹應該也幫忙了，不然單憑他們也夠嗆啊！”
這是肯定的，后續李茶德不是還“認”下他這個“兒子”了么，導致后半輩子一直被李家大夫人橫挑鼻子豎挑眼。
“依你說，我娘是宮里的貴人？”
“咦，我剛才沒說么？你娘就是我國——也就是景國，最擅長謀略的長公主景安吶！”
丁小鈴看著李三被雷劈了似的神情，心情別提多愉悅了，呵呵，你不是裝腔作勢的不肯聽么？現在怎么樣，驚呆了罷！
“那秦臻就是景國的皇子咯？”
“沒錯，我推測是這樣的，他姓秦是國姓，又是景國人，你再看他的穿戴，還有他那些描述……雖然我沒見過你娘，但你不覺得這秦臻和你眉眼間長得很神似么？”
這個問題李三早就發現了，顯然秦臻也發現了，不然怎么能出手這么大方，特地邀請李三過去聊大天又表演的，八成是想探探口風，畢竟有錢不等于傻。
“哦，那就先恭喜丁姑娘，來日入了宮成了貴人，可別忘了拉拔我們這些舊識一把。”
丁小鈴：“……”
什么鬼？這么大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她憋了這么多年都快憋瘋了，此時說出來興奮得手發抖，李三居然這么淡定？！
還是說他壓根兒就沒信啊？
丁小鈴急了，“你若不信，可以去問問李家老爺子！我娘說，長公主對他們李家有大恩，他才仗義幫忙的，這事兒年頭久了又是皇室私密，李家大夫人都未必知道真相，長公主和李茶德又都不在了，老爺子年歲已高，你再不問清楚的話……”
“要真有此事，我娘一定會告訴我。”
“嘁，那可未必，她臨走時還特地叮囑我娘要將這個秘密永遠埋藏下去呢！”
“顯然你娘并未信守承諾，否則你怎么會知道。”
“……”這倒是。
丁小鈴無言以對，略顯尷尬地訥訥道，“當年我娘為了你娘可都挺身而出了，那可是殺頭的大罪，漏嘴跟她閨女說個秘密也不是啥大事兒罷，你真斤斤計較……”
李三點點頭，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你娘顯然沒事。”
“你怎么知道？”丁小鈴奇道。
“你娘若殺頭了，還會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