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拿著試卷走進教室，“數學試卷我已經批改出來了，這次方炎依然是全班第一，年級排名方面，要等綜合成績出來再看。有些易錯的知識點，我上課再三強調過，你們怎么就是記不??？等評講試卷的時候我會仔細說。馬上考的科目是物理，不許交頭接耳，不許作弊，一旦被我發現，直接通報處分?！?/p>
班上安靜了下來，大家陸續開始進入考試狀態。
方炎全身寫滿了傲嬌，余光看了坐在斜后方的夏悠然，她盯著李老師發下去的試卷，身體前傾抵著桌沿，手心里捏著一把汗。
試卷從前到后依次傳了下去，喻梧拿到試卷，迫不及待地看了下第一題，頭腦嗡嗡作響，她轉身傳試卷的時候，對著夏悠然做了一個痛苦的表情，“第一題選什么？”
夏悠然跟著看了一眼，頓時面露悲傷，“不是A就是C吧，我也不確定?！?/p>
李老師站在講桌上看向她們，“不要交頭接耳，自己做自己的?！?/p>
方炎坐在另外一組，讀了第一題后，不出三秒，就在答題卡上隨手畫了個C。眼見她們兩個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趴桌上揪著頭發，優越感瞬間爆棚。
他趾高氣揚地舒展了一下頸椎，“咔咔”兩聲算是他在對第一名勢在必得的宣誓。
夏悠然望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方炎有意氣她，帶著挑釁的朝著她們露出了小拇指。夏悠然緊繃著臉，抬手狠狠地在脖子上比劃了幾下。
“好好考試。”
李老師走到他們中間，敲了敲方炎的桌面，“你仔細一點，別總在細微的地方出錯?！?/p>
方炎收斂了不少，趕緊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埋頭寫了起來。
夏悠然抓著筆，心中暗暗給自己加了會油，看過題目后，在草稿紙上開始推演答案。
喻梧一手伏在桌上，一手抓起自己的一把頭發撩到腦后，把寬厚的腦門暴露在空氣中，驅散由內往外冒出的熱氣。
她盯著題目反復看了半天也沒有拿起筆的勇氣，旁邊的方炎在奮筆疾書，胳膊下露出了半張試卷，此刻，她真想把脖子伸過去好好抄個痛快。
“完蛋了，這次又要不及格了。老師又要找家長談話了?！?/p>
喻梧滿是失落，對著自己的腦門拍了兩下，“豬腦子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毖鲱^看了下旁邊墻上掛著的牛頓畫像，“考前誠心念叨這么久，沒有辛勞也有苦勞，賞我兩分不過分吧?！?/p>
“哐當…”
喻梧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身體猛然向后靠去，后背直接跳過椅背貼在了夏悠然的桌面上，夏悠然的腿被撞的不輕，但還是在后面扶住了她。
喻梧捂著耳朵，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的試卷上壓著墻上那副牛頓的畫像，玻璃鏡面裂開了幾道口子，鏡框也散了架。牛頓的臉不偏不斜地對著她的眼睛，滿是慈愛的看著她，看的她渾身發怵。
“她也是夠厲害的啊。”李一瑋輕聲說了句。
喻梧往四周墻上看了看，就面前這副畫掉了下來。
“不是吧，這么邪門？沒事千萬別念叨?！?/p>
“喻梧，你沒事吧？”夏悠然在后面幫她檢查頭上有沒有受傷。
“現在是考試，看自己的試卷，其他地方別亂看。”李老師趕緊拿來掃帚，把地面上落下的墻灰打掃干凈，拿起鏡框，看了看墻面，“應該是釘子松了。喻梧，你沒事吧？”
“沒事。”
喻梧的嘴巴緊閉，看著牛頓的畫像從她面前被帶走，趕緊把頭埋了下去，埋的低低的。
“有什么好笑的？”李老師指了指方炎和李一瑋，“你們兩個，這次要是考不到年級前十，天天來我辦公室報道?！?/p>
李一瑋和方炎坐在那里，用胳膊擋著臉，努力不笑出聲來，李一瑋還來了句總結，“叫天，天不應，叫牛頓，牛頓沒眼看?！?/p>
“好了，大家抓緊時間認真答題。”李老師在教室里開始來回巡視起來。
這場考試，在喻梧這里用驚心動魄來形容是再合適不過了，整場考試里，她光是平復心情就用了一大半時間，認真答題的時間屈指可數。
考完試，李一瑋特意站在教室門口等著對她落井下石。
“李一瑋，別以為自己體積很小，站門口擋路了?！狈窖茁愤^他身邊，跟著李老師去了辦公室。
喻梧出來后，他故意靠了過去，“看來這次你是肯定考不好了?！?/p>
喻梧沒有搭腔。
“你又要被喊去辦公室聊天了。”
喻梧只顧收拾書包，“我今天心情很差，你別來煩我?！?/p>
“李一瑋，你怎么知道喻梧這次會考不好？”王亞露把他從喻梧身邊推開，“你每次少說兩句，就是萬事大吉了，我看，你還是適合去找方炎玩。”
“王亞露，就她那水平，我都看不下去，人家牛頓能看得下去嗎？她能考好就奇怪了。”
“考都考過了，能不能別提了？”
李一瑋一回頭，夏悠然筆直地站在他的后面，“你什么時候站我后面的？鬼鬼祟祟。”
“在你剛剛幸災樂禍的時候?！?/p>
“看來是我大意了…”
王亞露安慰喻梧，“這次是個巧合而已，喻梧，你別想那么多。”
“巧合？考前她對著人家祈禱了半天，考試的時候，人家肯定要來看看這人到底是什么水平。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原本在墻上待的好好的，現在無地自容了，只能急急忙忙地從墻上跳下去自殘。跳哪里都不好，索性直接往她試卷上跳。說明牛頓都挽救不了她的物理了。這就叫環環相扣。再說了，世界上有這么巧的巧合嗎？”李一瑋向來是唯恐天下不亂。
夏悠然站在旁邊，怒氣噌噌地往上冒，“她喊牛頓，牛頓答應了。你喊牛頓，牛頓答應你了嗎？”
“夏悠然，你這是強詞奪理。”
“我說的就是真理?！?/p>
“拉倒吧你。”
喻梧抱著書包，眼看著快要哭出來了，“李一瑋，你能不能別說了？”
“誰讓她一直欺負我的？還弄壞了我的自行車?！?/p>
“喻梧，你別聽李一瑋的，他哪次說過什么好話了？”夏悠然給喻梧拍了拍后背，耐心的安慰起來。
“李一瑋，你一到理科考試就非常興奮，還偏偏要在我面前手舞足蹈的看我笑話，默英語單詞的時候，你怎么就乖得跟病貓似的了？我記住你今天這張嘴臉了，下次我要再給你看單詞我就不姓喻。再見！”
“真生氣啦？”李一瑋攔著不讓她走，“默寫的時候還是要靠你的?！?/p>
喻梧拿起書包，直接朝李一瑋臉上丟過去，“滾走。”
方炎用手擋了下來，“好了，你們別吵了。喻梧，你要不要去醫務室看一下？”
“不用了，沒砸著我。”
“李一瑋，這事過去就別提了。也別開玩笑了，沒砸傷是萬幸。”方炎又看向夏悠然，“你呢？砸著了嗎？”
夏悠然不在乎的回了句，“沒有。”下意識摸了摸被撞的腿。
方炎看在眼里，“估摸著你也不會有事，左右是不聰明了，也不在乎再笨一點。”
夏悠然不想跟他拌嘴，只想知道原因，“是釘子松了嗎？”
“對，我已經檢查過了，那邊墻體有裂縫，應該是釘子松動后就開始脫落，鏡框也就掉下來了，然后就砸到了喻梧的桌上?！?/p>
“裂縫？”夏悠然覺得事情不太簡單。
喻梧看著心事重重的夏悠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李一瑋又來插話了，“居然連墻都看不下去了?！?/p>
方炎蹬了一眼李一瑋，提高了聲音，“行了，李一瑋，說正事呢。別鬧了。”
李一瑋“哦…”了一聲，隨后又來了句，“教學樓有裂縫很正常。”
喻梧關心的并不是裂縫，背起書包對著李一瑋說了句，“也只有方炎能治住你。”
“方炎，我們軍訓那會，墻上還沒有裂縫?！蓖鮼喡斗浅？隙?。
“你怎么這么確定？”
“那會老師讓我們擦過畫像，你們不記得了？”
聽王亞露這么一說，大家不約而同地點了頭。
“裂縫這東西，在有年份的墻上都有。沒準就是這幾天才出來的，也許是快要到梅雨季節了，南方潮濕，本來這棟樓年紀也不小了。”方炎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大家。
“嗯，我同意方炎的說法。”
方炎眼中露出了少有的驚喜，“難得啊，你這次怎么不跟我唱反調了？”
“我就事論事。你高興個什么勁？真油膩?！毕挠迫话琢朔窖滓谎?。
“能別和我提油膩兩個字嗎？聽著就覺得我是個失敗的人。”
“哎？我好像抓住了你的軟肋。”夏悠然在方炎眼前抓了一把空氣，背在身后，“看你表現。”
“行。先不說這些了。李老師讓我把靠墻一排的相框全部取下來，掛上輕一點的名言警句。等會正好是我們幾個人打掃衛生，你們幫我一起換了吧?！?/p>
“我也要一起？”李一瑋指著自己。
夏悠然，王亞露，一人拽著他的一條胳膊，“怎么？你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