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班會課，林微漾懷中抱著一摞語文作業去辦公室。

從教室后門出去，溫暖的陽光會從走廊上方的窗戶上穿進來，落在她的臉上，身上。

她無意間抬起頭，看到傍晚時分天邊暖紅的陽光從教室對面的白墻朦朧地散射到窗戶上，然后留下一道道光束再零碎地落到她懷里的一摞整齊的作業本上。

她突然想起她軍訓期間從其他碎嘴的同學那里聽到過，教學樓走廊以前是露天的，坐在教室里稍微抬頭就能看到外面湛藍的天空。

后來不知怎么回事，學校重新改造了走廊，若是不開窗戶，整個走廊就像一個封閉充滿死氣的空間。

到了上課期間，又格外寂靜空蕩。

高一年級組的辦公室在四樓和五樓，每個科目的老師都被分在對應的辦公室里。

林微漾在四樓靠近樓梯道的一間辦公室停住，敲了敲門，聲音清脆說了一聲：“報告！”

這個時間段，辦公室里幾乎每個區域都坐著低頭忙著教案的老師，沒在位置的，就站在飲水機旁打水或是站在打印機旁打印試卷。

不知道是哪班的語文老師抬起頭說了句進來，然后又低下頭忙著手頭的事情。林微漾這才抱著懷中的語文作業走進去。

林微漾剛才站在門外的那幾秒，她已經看到了林清的位置以及……站在他身旁的施染。

林微漾走過來時，只聽到了零碎的幾句。

施染皺著眉，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我忍受不了。”

林清手里拿著筆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若有所思：“我認為還是先可以試著溝通一下，同學之間總是要有一個適應過程。我想，這些道理，你應該都明白。”

施染嘲諷地勾起嘴角，語氣沒得商量：“無法溝通也無法適應。”

然后，她看了一眼林微漾又繼續補了一句，語氣里冷嘲著漫不經心：“班主任，班里的同學可不止我一個對這次安排有偏見的。”

林清稍稍移開了目光：“把作業直接放在桌邊吧。”

林微漾點頭嗯了一聲，出了辦公室深呼出了一口氣。

施染說得沒錯，班級里對這次位置安排不滿意的有很多同學。

從私心這方面來說，她就是其中一位。

回到教室后，余溫已經坐在薛博陽的位置上，她和方樂君正頭貼著頭看漫畫，薛博陽不知去向。

二人看得不亦樂乎，表情豐富。

她回到位置上，看了第一排對著窗戶側頭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某人，距離有些遠，陽光有些閃眼，看不清他睡覺時的模樣。

她想起暑假期間補習課上，顧燁因為臺上老師講課，甚感無聊便直接趴在桌上睡覺打發時間。

補習班里的老師不怎么管學生紀律，只顧著將學習內容和知識點或者是負責解答疑惑。

她和顧燁坐的位置也是靠近窗邊，從窗戶外看，可以看到高樓林立。

陽光似乎是無孔不入，直直地照射在他臉上，他覺得不舒服，動了動上半身，轉過頭對著她，俊美的臉被埋在衣袖里。

顧燁睡覺時，睡顏安靜又溫柔，整個人的氣質與醒著的時候截然相反。

林微漾看著，心跳當場就漏了一拍。

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睡覺的模樣。

但顧燁也沒有將頭轉過來，對著窗，陽光刺眼，他拿著一本上擋在了臉上。

后排的方樂君和余溫二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特別搞笑的部分，手拍著桌子，哈哈大笑出聲。桌子順著大理石地板也劃出一道輕微的細響。

“微漾，你回來了，過來跟我們一起看？這漫畫特別搞笑。”方樂君這才回過神。

林微漾沒有多想下去，回了她一句便起身，手里拽著椅子。

她轉過身時，看到一臉沉悶的施染走進教室，林清也后腳跟著朝前走了去，側過目光順帶看了看教室里的情況。

她立刻停下手中動作，低聲道：“班主任來了。”

余溫趕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方樂君立即將漫畫書塞到桌洞里，胡亂地攤開語文書的一頁。

高一還沒有晚自習，但每天下午回家之前都有一個班會課。班級平常里發生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放到班會課上一起討論解決。若是沒事，這節班會課就會當成自習。

林清輕身走進教室，站在講臺上。他先大致地掃了一眼整個班級的同學，然后才緩緩開口。

同學們在班主任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時候，幾個愛說話的同學都已經封住嘴，在位置上坐好。

“最近，班里有些同學不滿意現在的位置，想要換座位，現在讓我看看我們班級里有多少個同學不滿意現在這個座位的。”

林清這段話剛說完，坐在最后的施染率先第一個帶頭舉起了手，然后是楊文雪，過了一會兒，班級里一大半的學生都舉起手表示他們對這次座位安排的不滿。

有那么一瞬間，林微漾是多么希望顧燁也能舉起手。

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吧。

顧燁現在還是剛才她進入教室時的那個睡覺的姿勢，沒興趣搭理這種事，仿佛教室里發生了什么都跟他無關一樣。

方樂君和薛博陽同時舉手，兩人看了一眼，方樂君沖她切了一聲，別過頭去時正好看到余溫也舉起了手。

“余溫，你不想和林微漾一起坐嗎？”方樂君對她此舉甚感不滿，還是不是姐妹了。

余溫不好意思又委屈巴巴，伸出的手又往下降了點：“不是啊，微漾，不是我不想和你坐，你很好，但是我想和蔣旭坐。”

林微漾：“……”可以理解。

方樂君：“……”好啊！這要是哪天為了蔣旭可不把她和微漾兩人一起賣了？

于是方樂君開始吐槽剛回教室的薛博陽：“你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不想跟我坐在一起的男生，若是換了座位，趕緊滾，我還省得不用換座位了。”

薛博陽沒回話，就算是說話從方樂君這里也討不了什么好處，又要附帶幾句懟人的話。

坐在第一排楊路看見鐘栩也高舉起手，一臉納悶！難以置信！為什么？！

楊路用手臂戳了戳鐘栩，鐘栩瞥他一眼：“兄弟，為什么不想和我一起坐，我不好嗎？你要是離開我，可能就找不到比我還要好的同桌了。”

鐘栩：“……”

然后，他說：“我想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