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笑面虎叫去辦公室訓話，臨走時又讓班長通知他們班主任到他那走一趟。

反正就是沒好事。

這下好了，沒有同學敢再提座位的事情了，不管坐哪，他們都憋屈地認了。

林清領著被唐主任叫去的二人進入了教室，也不知道笑面虎跟林清說了什么，同學們無法從他臉上猜出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跟平常一樣，表情溫和，笑意淺淺。

鐘栩和楊路回到座位上，就掏出本子開始動筆，貌似是在寫檢討，動作有些急。

林清語氣略微無奈：“這下死心了吧。”

全班同學拉著不整齊的長音，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林清又問：“那同學們可不可以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學習上了？”

同學們繼續有氣無力地回：“能——”

又是拖著不整齊的語調。

林清拍拍手：“行了，你們是一班的學生，就要把一班該有的水準都拿出來，不要讓后面的班級把你們看扁了。”

這時，大部分同學都已經開始低頭認真做題。

林微漾抬頭看了一眼回到座位的鐘栩，側臉沒了平常的笑意，表情淡淡的，眉眼低垂讓人看不清情緒。

林微漾很公正地想過，其實鐘栩所做得這些，都是大家不敢去做，而他卻親身做了。

他的青春憑他自己的心意過活，恣意精彩。

雖然這樣，也依舊擺脫不了生活里固定的條框。每個人似乎都被下了咒，都必須按照規則經歷這些條框，心里滿溢著激情卻又無能為力。

余溫放下筆，從桌洞里拿了一包紙巾，看樣子是要上廁所。

林微漾拉著她校服衣袖，叫住她：“等一下。”

余溫輕聲問：“怎么了？”

林微漾拿出一張便利貼，然后在上面寫了幾行字，想了想，又添了一個笑臉。

她把便利貼對折疊起來遞給余溫：“幫我把它交給鐘栩，謝啦。”

方樂君聽聞動靜，探過頭：“你們在悄悄做什么呢？”

余溫動了動夾在兩指間的便利貼：“微漾讓我把這個送給鐘栩。”

方樂君探過上半身一手奪過，迫不及待地打開看了一眼，看過后又笑了笑：“微漾，真有你的。”

她把便利貼疊好，交給余溫，余溫這才離開位置。

林微漾怕被誤會，又再次解釋：“我只是安慰一下他，畢竟我和他認識，是朋友嘛，他不開心，想為他做點什么。”

方樂君平息著她略微有些緊張的情緒，笑著看她說：“我懂。”

林微漾覺得她是不是懂錯了？

她見方樂君低頭繼續寫作業了，也不再說什么。

余溫經過前面，將便利貼放在鐘栩的桌子上，她瞧見鐘栩不解的眼神，低頭用氣音說話。

“是微漾讓我遞給你的。”

余溫說著，便站直了身，走出教室的一路上，她的目光全部放在了蔣旭那里。

鐘栩收到便利貼，頭朝后望了一眼，林微漾正趴在桌子上寫作業，神色安靜。

哪里氣息不對勁，哪里就有楊路。楊路見狀，伸過脖子就要瞅一瞅。

鐘栩瞥了他一眼，對著他快速地打開折疊成一半的便利貼，然后快速地掃完紙上的兩行字，最后快速地塞進口袋里。讓楊路無機可乘。

他心情極好，從未這樣開心過。

于是他又回過頭，嘴角勾起，帶著燦爛的笑。

剛才被懲罰寫檢討叫家長這些加起來讓他無比糟糕的心情瞬時一哄而散。

他心里很開心。

只是因為她的關心和安慰。

勝過任何良藥。

楊路：“兄弟，便利貼上寫了什么，讓你這么開心？還不讓我看。”

鐘栩沒回他，低頭寫檢討，手上的速度立即快起來。

笑面虎發話，說是今天回家之前，要把8000字檢討交到他的辦公桌上。一來沒時間理他，二來他也不想理他。

便利貼上是剛開學時和她在黑板上寫得一模一樣雋秀的字跡：隨心所欲做你自己就好，我支持你。

尤其是字旁邊的那個笑臉，鐘栩又再次將它和沙母島海邊的那個笑臉重合，撓的他心窩有些癢。

顧燁換筆時，順帶瞥了一眼沒被罰夠卻依舊鬧騰的過道同桌。余光里，一張熟悉的便利貼就這么突然地映入了他的眼簾。

他看見鐘栩盯著便利貼傻傻發笑。

他回過頭拿起筆，低頭寫著數學題。當看向第二題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寫錯題了。

某人也不知道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了小脾氣，需要有指定的專門人哄才可以。

放學后，林微漾一臉納悶地看著快步走在前面的顧燁。

他身高腿長，步伐走得比平常快些，走一步路她需要走兩三步才可以追上他。她也不敢問顧燁怎么了，看著挺生氣的。

后面，鐘栩遠遠地叫了她一聲。他旁邊是楊路，兩人背著包剛去送完檢討回來。

林微漾本要停下，見顧燁似乎走得更快了，沒顧得上搭理，追著顧燁去了。

顧燁走到學校附近的站臺才舍得停下，他拿出手機，點了一個軟件，隨后修長好看的手指手機屏幕上面飛速地移動。

鐘栩他們追上來，先是喘了一會兒氣，然后才說：“謝謝你啊，微漾。你那些話讓我心情好多了。”

鐘栩的氣息就有一下沒一下地吹在她耳邊，讓她不禁有些敏感，她朝后退了幾步：“沒事，朋友之間應該的。”

怎么說，鐘栩都算是她結交的第一個異性朋友。

而且，外公也挺喜歡他的。

鐘栩沉默一晌，沒繼續說下去。

楊路這時問：“顧燁，你剛才走那么快干什么，誰又惹你了？”

最后一句誰又惹你了？吸引了林微漾的注意。

顧燁關掉手機，塞進校服兜里，眼角的余光若有若無瞥著林微漾。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看到鐘栩站在林微漾身旁就覺得礙眼。

心里極為不舒服。

想把林微漾拉到自己這一邊。

他語氣不耐煩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楊路：“……”

說不知道肯定有事，語氣明顯的不耐煩。

剛才在教室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于是，楊路對林微漾使了幾下眼神，似在問他到底怎么了？

林微漾搖搖頭，她也不知道。然后，目光又多看了顧燁幾眼。

鐘栩笑著說：“我爸派司機過來接我，我們一起走吧，司機就在對面那里等著。”

顧燁眸光冷冷淡淡，呵了一聲：“看來沒機會了，車來了。”

不遠處，9號班車正不急不緩地朝這兒行駛過來。

鐘栩收起了笑：“既然這樣，那，明天見。”

他說這話，特地看著林微漾。但林微漾的目光卻專注地停留在顧燁身上，眉頭微微緊鎖，在替他擔心。

他心里突然有股說不出來的難受。

楊路身子靠過來：“看來是沒法做你家的車回去了，明天見啦，兄弟。”

這時，林微漾才反應過來，側過頭匆匆地說了一句：“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