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想著讓自己待選,為何這兩年才學著宮里的規(guī)距?再說了,皇帝已年老,家中也有女子進了后宮,至于再賠上一個嫡女嗎?
“想什么呢?茶都涼了。”
“我在想,那許家姐妹叫你一聲三嬸嬸,我的輩分是不是也漲了些?”
陳晚聞言笑聲不止,“你也太能占便宜了。”
“駕!駕!”
一紅衣女子騎馬沖于鬧市,不少攤販和行人避讓不及,街上一時吵嚷不止。
“那是誰?鬧市上還敢縱馬?太放肆了吧。”俞雀瞥著眉頭看那人,眼見她掀翻了不少攤子。
“那是西越公主,前些日子跟著使臣來的。”
“西越的公主?那便是要和親了?要嫁給哪位王爺?”
“非也,聽說那公主只說要找個合自己心意的,圣上也未說什么,只是由著她來。”
想到什么,陳晚繞著頭發(fā)轉(zhuǎn)了話鋒,“不過……聽夫君說,那公主似乎對首輔大人有意。”
“葉荊!”俞雀驚呼,復又探出身子看那女子,雖只一背影也能看出十足的英姿颯爽,想來也是個絕代佳人。“那她眼神未免差了些。”
“哎!還不是那天接應的人里只他貌美些,你不想想,那些大臣哪個不是年紀大了的,那禮部侍郎都謝頂了。”
“……。”
“不過你要當心,別哪天和那公主打了照面,她找你麻煩怎么辦?西越皇帝的嫡女,想來脾氣好不到哪里去。”
“本就不熟稔,更何況我也只是暫住,過不了多久就回家了,跟她也不會有什么交集。”
俞雀不以為然,來年夏天就要回俞府了,管她什么西越公主,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然事實證明,她想的過于輕巧了。盯著俞雀遠去的背影,綺華公主昳麗的眸子閃過一絲暗芒。
“那是誰?”
“聽聞是他們府上的遠客,來暫住的。”
“遠客?”綺華丹唇微彎,好賴以暇的玩弄著手里的軟鞭。
“殿下,那首輔接而再的推脫,如此不識好歹,何必再來見他?”又被人找由頭擋了回來,馬車吱吱呀呀的行著,依羅瞥著眉頭瞪向那牌匾。
“硬骨頭當然得慢慢啃。”
“長久下去,殿下的名聲怕不是要敗光了?”
綺華不語,原本犀利的眸光消失殆盡,幽深的眼底盡是不屑,名聲?那算是什么東西?
縱是西越公主再不在意名聲,就憑她三番兩次往葉府里跑,見不到人不罷休的做派,滿上京都傳遍了要結(jié)親的消息,更有甚者,茶館里的說書先生銜接出了幾十個版本。
有說二人一見鐘情的,更有說那公主死纏爛打,一心非首輔不嫁,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還有說……。
是夜,俞雀窩在被子里,本是燥熱之季,一場驟雨初歇,裹著被子竟也有了幾分冷意,她縮了縮身子,從被子里漏出半個腦袋,余光不經(jīng)意瞥了眼簾子。
“誰!誰在那!”
一個身影立在床前,趁著暮靄沉沉的夜色,險些嚇出了她的魂。
“是我。”
“你來干什么!”她坐起身來,隔著一層紗帳,葉荊仍能想出她目露兇光的模樣。
“快到中秋了,你府上幾次來催你,可要歸家住幾日?”
“不去!”俞雀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住幾日?明明是她的家,回去還要他同意?
再說了,眼下回去也是一樁糟心事,還不如不回,眼不見心不煩。
“不去就不去,我讓人推了就是。”俞雀語氣不善,葉荊仍是神色淡然,磨膩了下手上的扳指,復又說道。
“上次說的那湖心島的酒樓,已經(jīng)開張幾日了,可要去看看?”
“不去!”
“后日晚上得空,我定了雅間,到時候讓人來接你。”
俞雀怒的咬了咬牙,那還假惺惺的問她?“我不去,你又不是我爹,我憑什么聽你的。”
合伙把她賣了,就算是俞父的話她以后也不聽!
“不去?”葉荊輕聲呢喃,狀若深思的抿了抿薄唇,后又笑的又輕又狠,再開口話語里難掩笑意。
“你寄人籬下還跟我討價還價的,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那個小丫鬟,就那個叫雁來的趕出府去。”
“……。”俞雀結(jié)舌,心中暗罵無恥,嘴上卻也無法逞強,只得無聲默認。
她把頭埋進被子里,整個都翻過身去,再不理會那人的言語,等到掀開被子時,一室寂靜,葉荊早已離去,外頭風聲瀟瀟,俞雀惱怒更甚。
睡是睡不著了,俞雀翻身起來,拿出枕頭下的玉佩想細細打量,那玉佩平平無奇,這些日子她琢磨了不少,可始終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之處。
潤澤的光芒徐徐散開,雨停風歇,映著濃厚的云層,月明依舊。
到了這天,搖光的姐姐開陽催促幾次,俞雀不情不愿的離了院子,一路上更是怒氣高漲,恨不得問候完葉荊的十八代。
荷包里脊、豌豆黃、紅燒獅子
頭……,熟悉的菜樣擺滿了桌子,俞雀一臉茫然。
“說來也巧,這酒樓竟請了那船上的廚子。”葉荊熟練的剝著菱角,不一會兒俞雀眼前便堆滿了一碟子。
“今日個五花誥準應言,七香車談笑取。愿普天下姻眷皆完聚,荷著萬萬歲當今圣明主。今日夫妻團圓,殺羊造酒,做慶喜的筵席。從來女大不中留,馬上墻頭亦好逑。只要姻緣天配合,何必區(qū)區(qū)結(jié)彩樓。”
激情高昂的戲曲響徹,依舊是熟悉的裴少俊墻頭馬上,“他們也請了那船上的戲班子?店家怕就是那船主吧。”
俞雀掂起一個菱角,還未咽下門口便一陣喧嘩。
“葉大人可在?”
清甜的菱角滋潤著味蕾,俞雀聽著那嬌俏的女聲由外傳來,門外那女子口口聲聲提及眼前人,視線轉(zhuǎn)回,只見葉荊肉眼可見的沉了臉。
難得見他吃癟,俞雀幸災樂禍的挑了下眉,那女子掀開了雅間的門,嫵媚的面龐、艷紅的衣裳,不是綺華公主是誰?
“真是湊巧,本宮出來逛逛竟也碰見了大人,可真是有緣。”
湊巧?俞雀忙低頭,生怕被人看出嘴角的笑意,哪里是湊巧?誰不知道綺華公主近日追著首輔大人跑。
綺華毫不見外的自顧自落座,舉手投足間盡顯儒雅,跟那日街頭縱馬判若兩人,俞雀暗自咂了咂舌,當真是女為悅己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