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沈黎掃了一眼陷在黑暗中的男人，泰然自若的撓了撓黑貓下巴，仿佛抵在喉嚨處的不是一把尖刀，而是一根羽毛，“嗯？小黑你說什么？忘恩負義？要不是你非要插一腳，哪有那么多事？”

莫硯書聽到少女鈴鐺般的聲音，身形明顯一頓，感覺自己有被陰陽到。

“抱歉，剛才的事多謝。”

他緩緩松開手，但眼中的警惕不曾消失，繼續道：“你快走吧，萬一他們又折回來，可沒那么好糊弄了。”

非常時期，他必須小心！

沈黎眉眼微挑，不疾不徐道：“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回來，但我知道，如果你再不治療，會死。”

“你到底是誰？”

一個普通的女孩兒，絕不會有這樣強大的觀察力，以及心理素質！

莫硯書戒備的退后一步，然而沈黎卻是朝前走了一步，抬起下巴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我是好人呀。”

“……”

好人？

莫硯書嘴角不著痕跡的瞅了瞅，有人會這樣直截了當的告訴你自己是好人？

難道是自己長期醉心工作，跟這個世界脫節了？

“你……”

“M的，不信這個邪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莫硯書的的話到嘴邊還沒說出口，就被巷子口的謾罵聲打斷，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淡淡的橙香味撲面而來。

沈黎一把托住他，沉聲道：“如果不想死，就聽我的。”

“你不用……”

“閉嘴！”

面對突然變臉的沈黎，莫硯書竟一時語塞，現在的姑娘都是這么陰晴不定嗎？

不過心頭莫名浮起了一絲信任感，任由她將自己帶了出去。

一定是因為受傷失血過多導致他的判斷力下降！

而且更離譜的是自己竟然會答應讓她處理傷口！

還是在沒有麻醉劑的情況下！

*

破舊的茅草屋內油燈微閃，莫硯書的衣服被撕開，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

沈黎從角落里拿出一個破舊的醫藥箱，紗布，消毒藥水，手術小刀……將工具有條不紊的擺好。

他垂眸盯著少女黑框眼鏡下那張稚嫩的小臉，終是猶豫了……

“你……你是學醫的？”

“不是。”沈黎仔細檢查需要用到的器材，沒察覺男人的異樣。

“那……你會醫術？”

沈黎準備好后對上男人的雙眸，瞬間讀懂了他的意思，挑眉道：“給豬接生算嗎？”

“……”

感情把他當豬了……

“放心，我家里是獵戶，經常需要處理野豬身上的彈傷，如果處理的不好會浪費很多肉，技術絕對有保證！”

沈黎不再逗他，隨口找了個理由解釋。

莫硯書：“……”

那還是把他當成了豬……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眼下他沒有其他辦法，再不取出子彈，怕是真的連命都要沒了！

他咬住衣服上撕下來的布團子，堅定地沖她點了點頭，“開始吧！”

沈黎接到示意，取下眼鏡秒入狀態。

消毒，取刀，切口，止血，取彈……

一氣呵成。

動作嫻熟，干凈利落，說她是醫院的主刀醫生也不為過。

相比自己的操作，莫硯書的反應更讓她感興趣。

全程下來，竟然沒有叫喊一聲！

哪怕是痛得天昏地暗，他也只是緊握雙拳，死咬著布。

沈黎一邊縫合傷口一邊用余光打量著男人，嘴角都咬出血了，也沒見哼唧一聲，倒是條漢子。

不過……

“嘶……”

想到之前男人拿刀抵著自己的喉嚨，沈黎手上加大了幾分力度，莫硯書一個沒留神，叫喚了出來。

“疼千萬別忍著，一定要叫出來才有效。”

莫硯書從眼睛縫里看著女人小心思得逞后的模樣，默默嘆了口氣，真是只記仇的小狐貍。

倒不是說他懶得跟小姑娘計較，而是完全沒力氣去想這些，等沈黎縫合收尾之后，他虛脫到直接昏睡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還不忘在心里唾罵了一句：他一定是TM的瘋了！

沈黎收拾完確定他還有口氣，就隨便找了個東西給他蓋著。

她原本并不想救他，但就在他松開她的那一刻，她改變主意了。

這個男人，她救定了！

況且小黑也挺喜歡他。

黑貓感受到她的視線，抬起腦袋輕喚了一聲，隨后蹭了蹭莫硯書的腿繼續睡覺。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五年前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時間點，自己在那里也被人救過。

也是在這間茅草屋內被救活過來，然后她跟著人學了五年的醫……

沈黎任由思緒飄到五年前，慢慢進入夢鄉。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男人也走了，徒留下被塞在掌心的鏈子。

好丑的手鏈！

她努了努嘴，隨手一塞，慢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

其實他離開的時候她聽到動靜了，只是不愿意睜開眼。

鄉下的清晨總是格外舒服。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昨夜的事拋出腦后，優哉游哉的朝家走去。

然而還沒跨進院子，就聽見里面傳來了一陣厭人的聲音。

“媽，小黎就是被你給寵壞了，什么都依著她，你看看，都學會夜不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