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
冼青云頓時有點不樂意了。
是他隨手所創的簡單劍法沒錯，他可以說一般般，卻也不是一個小毛孩能說簡單的，簡直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你先把鴻鵠劍法全部練會，再說簡單吧。”冼青云笑道：“別只看一遍，就說覺得簡單，看和練不是一回事情。”
宮小年聳聳肩，說道：“可我已經會了啊。”
“今天才發給你們劍法，你已經會了？”冼青云連連搖頭道：“我不信。”
“騙你干嘛？”宮小年道：“我宮某人素來老實，不說假話。你不信的話，我給你露兩手？”
“好啊，如果你真已學會鴻鵠劍法，每天都可以來找我喝酒，我保證酒管夠。”冼青云笑道，他還真不信這個邪了。
“那你看好了。”
宮小年燦爛一笑，仿佛已經看到無數靈酒在朝他招手。他從藏室內，取出鴻鵠劍，倉啷分鞘，開始運劍。
宮小年步履蹁躚，手腕靈動，劍招圓轉如意，行云流水，肆意揮灑，淋漓盡致。
第一式，雁行魚貫。
第二式，雁劃長空。
第三式，雁影紛飛。
……
“這……”
隨著宮小年一招招展示，冼青云看得怔住，動作到位精準，銜接流暢如意，這哪是會啊，這是太會了！
今早剛拿到鴻鵠劍法，一天之內，已經練到這種地步？
冼青云自問自己年輕時，雖有天縱之資，卻也做不到眼前少年這般。
宮小年舞完第十六式‘雁過留聲’后，收劍入鞘，看著冼青云，挑眉笑道：“怎樣，現在信了吧？”
冼青云蹙眉問道：“你練了多少遍。”
宮小年豎起一根手指頭。
冼青云問道：“十遍？”
“錯！”宮小年道：“是一遍。”
“一遍？”冼青云連連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騙你作甚，老實人從不吹牛。”
宮小年道：“再說，今天我才拿到鴻鵠劍法，想多練幾遍也沒時間啊，真的只有一遍。”
他頓一頓，繼續道：“當然，主要還是這劍法過于簡單，也不需要多練。”
冼青云眼角一抽。
他此刻還真有點挫敗感，自己的鴻鵠劍法，一般天賦高的弟子，想要熟練施展，起碼也得看無數遍，然后練一兩個月。
宮小年呢？
只看一遍，然后練一遍就會了？
這是什么妖孽？
“愿賭服輸，酒來。”宮小年笑著朝冼青云招招手。
冼青云沒辦法，又拿出一壺酒，拋給宮小年。
他看著宮小年咕嚕咕嚕一飲而盡，眼中露出嘉許之色，不管宮小年到底練幾遍，一天之內能全部學會鴻鵠劍法，并學至這種地步，可謂是絕頂天才了。
換成他年輕時候，他自問和宮小年有差距。
冼青云起了惜才之心，提醒宮小年道：“年輕人，你有很高的劍法天賦，但修為境界始終有點落后，如今才練氣二層，以后還需加把勁才是。”
宮小年笑道：“你多給我喝點酒，我修為不就提升了么。”
“靈酒雖然能提升修為，但外力終究只是外力，境界高后，靈酒就沒什么功效了。”冼青云道：“再者，修行終究還是要靠自己努力的。”
“我知道。”宮小年道：“不過我才修煉一個月，不著急。”
“你說什么？一個月？”
冼青云又驚訝了。
“是啊。”宮小年道：“我一個月前才開始修行的，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不可能。”冼青云搖頭道：“一個月時間，采氣都不夠，我不信。”
“可能，這就是天才吧。”
宮小年嘆道：“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我爹娘，我真的一個月前才開始修行。”
冼青云看著宮小年的眼睛，問道：“你確定沒騙我？”
“騙你一個花匠，對我來說有什么好處。剛才我說我已經學會鴻鵠劍法，你不信，結果呢？”
宮小年嘆道：“為什么我每次說實話，總沒人相信？這難道就是天才的煩惱？一說實話，就被人認為是吹牛？還有沒有天理啊！”
冼青云不說話，沉默片刻后，看著宮小年笑道：“有意思，沒想到你還真是個天才。”
“那是。”宮小年昂首傲然。
緊接著，冼青云坐回樹下，和宮小年繼續喝酒聊天。
一個剛入劍院的劍修少年，一個表面花匠背地里卻是院長的中年男子，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格外的和諧。
不知不覺間，暮色漸去，夜幕落下。
冼青云望著夜空，感慨道：“明月星辰，本無常主，閑者便是主人。那些只知修行之人，又怎能擁有如此美景呢。”
宮小年看他一眼，再次肯定，對方當年應該也是書院學子，不過肯定因為資質有限，最終只能留在書院當一名花匠。
雖然淡泊名利，寄情花草，悠然一生，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但他覺得對方心里，肯定也有遺憾吧。
想到這里，宮小年拿起酒壺，和冼青云的酒壺碰了碰，安慰道：“來，陪你走一個。”
冼青云看宮小年一眼，展顏微笑：“好，走一個。”
兩人仰頭飲起酒來。
頭頂樹葉隨夜風輕搖。
樹頂星輝璀璨，銀月皎潔。
“還是那句話，愿賭服輸。”
冼青云溫和一笑，對宮小年道：“以后只要你來找我，酒管夠。其實除葡萄果酒，我還釀有沅桃酒和青橘酒，相比葡萄果酒，香味更足些，但卻偏柔，勁頭不足。而適合釀酒的果子啊，也就這么三種，其余的我差不多試過幾十種，要不就是太甜，要么太酸澀，都不合適。”
他頓一頓，道：“等下次你來找我，我給你嘗嘗其它兩種酒。”
“太好了，一言為定。”宮小年笑道：“酒不酒的其實無所謂，主要還是喜歡和你一起聊天。”
“我也挺喜歡和你一起聊天的。”冼青云笑道：“你讓我想起我年輕時候。”
宮小年道：“那你年輕時候也一定很帥，很天才吧？”
“哈哈，不錯。”冼青云笑了。
又聊了會，宮小年告辭離開。
冼青云看著宮小年離去的背影，心道這還真是一個好苗子，也對他胃口。
只可惜，他不能再收徒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