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五百萬,拿著它,離開這里吧,永遠不要再回來了?!?/p>
時越看著面前的這張支票,垂眉笑了,眼底卻有淚光劃過。
“你知道嗎,你走后,父親整日酗酒,對我更是動輒打罵,我曾沒有一次求你帶我走,哪怕生活在寄人籬下的生活中,我也毫無怨言,可是每次我的手抓住你的裙擺時,你總是將我棄之敝履?!?/p>
他望著窗前結著的薄冰,心中感慨萬分,如同此刻的他,如履薄冰。
“我沒有一次不羨慕于晏之,我羨慕你總是選擇他,羨慕你永遠站在他身后?!?/p>
于伯母沉默許久,才道:“他能帶給我想要的生活。”
是啊,你擁有了想要的生活,卻把自己的兒子留在深淵中,不聞不問。
“你有一刻為我著想過嗎?”時越看著面前的女人,可女人卻不敢直視他,此時此刻,他再不懂,可真就愚蠢至極了。
“我明白了”時越把支票推回原處,“既然你不需要我這個兒子了,那我也不需要你這個母親了?!?/p>
女人心中咯噔一聲,可是多年的愧疚,又讓他無法正視面前的人。
漫天大雪,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樣糟糕,雪花覆蓋了骯臟的土地,卻無法掩飾他悲傷的內心。
她說:“我這是為你好,你拿著它,做個小本生意也好,胡亂揮霍也罷,我自知對不起你,這張支票,你就當是我虧欠你的補償!”
“補償?”時越看著女人,眉頭微皺,嘴角扯出一絲苦笑,“說得還真是冠冕堂皇,你放心,我不會恨你,也不會恨于晏之,你的良心會得到欠安的。”
語畢,時越站起身就想走,正巧,迎面撞上推門進來的于晏之。
他跟于晏之之間的關系只能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身上有一半的血緣來自同一個人。
時越側過臉,最后說了一句,“于伯母,說真的,我不可能沒有恨過你?!?/p>
時越從于晏之身旁擦過,頭也不回的隱沒在了人群之中。
于晏之來到桌前,一眼就注意到了桌上的支票。
他問道:“媽,你做了什么?”
于伯母往后撩了一把頭發,扯了扯嘴角,正想說話時,外面發出一聲驚叫。
透過窗戶,只能看見茫茫的人群,圍在某個地方。
于晏之有些恍惚地抬頭去看,周圍的警車鳴笛聲,還有拿著手機不停拍照的路人,以及吸引而來的大量圍觀者。
一團團一簇簇的雪飛落下來,仿佛無數扯碎了的棉花球從天空翻滾而下。
地上躺了一個人,全身被白布覆蓋著,與地面上潔白的雪花仿佛融為一體,可周圍鮮艷如火的雪卻是如此耀眼,白色的布慢慢被染紅。
于晏之記得那天,手術室里的燈亮了又滅,手術室外的人心急如焚。
他搞不懂,這是意外,還是……自殺。
當他在人群中看到白布蒙著的人時,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嘴角甚至有一絲彎曲。
這場雪夜帶走了一個鮮活的生命,乃至行尸走肉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