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看見干凈松軟的沙灘上躺著兩個小女孩,她們穿著一模一樣的衣裳,留著一模一樣的頭發,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海水一下一下的拍打她們的腳,兩人卻絲毫沒有察覺一樣,安靜的并肩躺在一起。
直到太陽西下。
左邊的小女孩睜開了眼睛,她偏過頭看著右邊的小女孩,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看了一會她湊了上去,在閉著眼睛的那個小女孩額頭親了一下,輕聲說:“姐姐,我要回去了。”
姐姐皺了皺眉頭,但轉瞬即逝,她看著妹妹眉眼彎彎,坐了起來,一臉期盼,“明天還來嗎?”
妹妹點了點頭,“還來的。”然后吐了吐舌頭,附到她耳邊悄聲說:“我沒有告訴爸爸媽媽。”
遠遠的好像聽到有人在喊她,她趕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往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小跑幾步,似是想到什么她又回過頭看著獨自坐在沙灘的姐姐喊:“明天要等我啊。”
姐姐說好,一直目送她離開。
很快太陽就徹底沉入了海底,帶走了最后一絲光芒,可是她還在。
司言忍不住皺眉,這么晚了為什么她還在這里站著,稍作思量后他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小女孩的肩,“小姑娘?”
司言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吸氣,剛剛那個女孩轉過來的時候臉上只剩下森森白骨,眼眶里爬滿了蛆蟲,迎著月光還能看到它們蠕動的樣子。
草!太嚇人了!
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隨后把臉埋在手心里平息自己的呼吸。
旁邊的顧清元睡得很沉,但是眉頭都皺到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也夢到了什么。
突然有一絲很輕微的聲音響起,像是有什么人在用指甲撓玻璃,司言一怔然后抬起頭循聲望去。
窗外的柿子樹葉子只剩幾片了,紅彤彤的柿子像一盞一盞的小燈籠掛在黑夜里的月光下熠熠生輝。一陣風過,本就沒剩幾片的干黃的樹葉也打著旋兒離開了樹干。
安靜祥和,仿佛剛剛的響聲只是幻覺。
司言拿過床頭的手機,剛剛過了十二點,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又躺回了床上,閉上眼睛。
門外的走廊上又響起了咚咚聲,那雙鞋又來了。
這次那腳步聲好像走到門口就停下了,就好像它正站在門口透過門注視著屋里。
司言覺得有些冷,身邊的顧清元好像沒有呼吸沒有溫度一樣。
他沒忍住還是睜開了眼睛,伸手推了推顧清元,“師兄,那個東西又來了。”他小聲說到。
顧清元翻了個身,面對著司言,抬手把他樓進了懷里,有些啞的聲音在他頭頂上說:“別動,窗戶外面有東西在看我們。”
司言瞬間僵住了,所以他之前沒有聽錯,真的有什么在撓玻璃。
顧清元用摟著他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背讓他放松,“別怕。”
沒多久,外面的鞋子又開始走了,聲音時遠時近但沒有停下來。
司言就這么聽著淺淺地又睡了過去,迷迷糊糊的,還能聞到他師兄身上的味道。
第二天,依舊天氣很好,明媚的陽光似乎能驅散一切心底的恐懼。
他起床時顧清元還是早已經出門了,還是和元祈一起去村里轉悠了。
隱風還是昨天的樣子,坐在沙發上看著國產僵尸片。
一切好像都與昨天一樣,但又好像不一樣,他看著隱風眼底的青色,看來昨晚他們也看見什么了。
隱風看見他,對他招了招手,然后打了個哈欠,“過來坐,他們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嗯。”司言路過餐桌時拿了一袋面包,坐到了隱風旁邊。
“師叔,我不行了,有什么我們不能把它給收了嗎。”司言咬了一口面包,整個人有氣無力的,這不只是生理上的缺覺了,還有被未知的恐懼所折磨下的精神困倦。
隱風嘆了一口氣,“我也想啊,你元祈道長說人家不讓管,有什么都要滿月酒過了再說。”
“師叔你老實說,這家人是真的人嗎?我們來了兩天了連一次小孩子哭都沒聽到過,我反正沒見過這種小孩子,而且捂得嚴嚴實實的,我都懷疑這對雙胞胎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真的,元祈看見過。”隱風皺著眉頭說,“元祈說只要別開門讓那東西進房間就好了。”
說完他還挑了挑眉一臉打趣,“誰知道你這么虎。”
司言把剩下的面包一下塞進嘴里,含糊不清的說:“是真的人就好,你不知道上次那全員非人的陣仗搞得我有心理陰影了。”
“嘖嘖嘖,你說你每次怕成這樣你師兄還對你不離不棄,你感不感動?”隱風突然笑著說。
司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就把視線移開了,有些心虛,他說:“不太敢動。”
他總感覺隱風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他轉念一想,沒道理啊,自己一身正氣有什么心虛的,他知道又沒證據,不承認就好了。
就這眼神到處飄的時候他看到門外有個身影,矮小,熟悉,是那個夢里見過的小女孩,她正仰著脖子看著樓上房間的窗戶,樓上一共四個房間,他們四個人就住了兩間,剩下兩間一間是雙胞胎和媽媽在住,還有一個則是空的。
雙胞胎的房間在最頭上,接著是空房間,然后是他和師兄的房間,最后面是元道長和隱風。
從這個角度看去,她應該不是在看沒有人的空房間,那就是在看雙胞胎的房間!
他姿勢不變悄悄伸腳踢了踢隱風,用眼神示意他看門外。
然而就在隱風剛轉頭的瞬間還是被察覺了,小女孩盯了司言一瞬轉身走了。
隱風看著她的背影拍了拍自己口袋,輕聲說:“去吧,小心點。”
“什么?”
“沒說你。”
“臥槽草草!你把巧玲帶過來了?”司言覺得自己這個師叔一定不是什么正經的佛門弟子,這他媽的都養起小鬼來了。
“你再喊大點聲,讓大家都知道我們帶了個鬼。”隱風看著不爭氣的司言翻了個白眼,“不是,我聽說你當時以為巧玲死了不是挺傷心的嗎,現在怕個屁呢?”
“傷心和怕各論各的不行嗎?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我這是驚訝,驚訝懂嗎!”
一直到下午顧清元和元祈才回來,初冬的天氣兩人愣是一臉的汗。
稍作休息后,幾人進了房間。
“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