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小會計

建筑工地包吃，大鍋飯。

負責做飯的李大花手藝很一般，還舍不得放油，能填飽肚子就好了。

好吃？營養？

肯定是沒有的。

下工后，一群滿身汗水衣服上還帶著塵土泥沙的工人們急急忙忙地打了飯菜就蹲在一旁扒飯。

汗水滴落在飯菜里？

就當加鹽。

一邊扒飯一邊臉帶曖昧猥瑣的聊著附近新開的小發廊，時不時的發出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笑聲。

其實，說是發廊也不準確，因為里面沒有理發師，只有幾個穿著清涼的年輕姑娘。店里也沒有理發工具，只有沐浴露和香水，當然少不了套套。

眾人呵呵笑著，暢想發工資后去看看姑娘美不美，幻想有一天賺大錢了去享受各種特殊服務......

其實，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真讓他們把血汗錢浪費在這些地方，大家也是不愿意的。

有錢，第一時間就寄回家給老婆孩子了。

不過是窮屌絲心理，口花花。

有賊心沒賊膽，說的就是這些人。

工地的包工頭顧江河路過小發廊時，看到里面的小姑娘朝他拋媚眼，招小手，立刻就嚇得像老鼠見了貓，逃得飛快。

從此盡量繞著小發廊走。

即使繞不過，也快步跑過，就怕突然出現一個小姑娘拉著他讓他浪費辛苦錢。

聽著粗暴惡俗的黃段子，顧時年翻個白眼，把碗里白花花的肥肉統統夾給顧鋒，“我不吃肥肉。”

“爸爸，吃飯要細嚼慢咽......”

顧時年還沒有說完，顧鋒就已經飛快地扒拉完一碗飯，然后繼續兩碗、三碗......再看身邊的人也一樣。

‘呼嚕呼嚕’吃得飛快。

一邊吃一邊說說笑笑，口水和米飯粒子從嘴里飛濺出來，落在地上。

顧時年閉嘴，慢慢嚼著過于硬邦邦的米飯，想著如何才能帶著老父親更舒適的賺更多的錢？然后搬離工地。

到底是在地產工程賺錢，還是去擺攤買衣服？或者餐飲......然后就看到對面的叔叔飛快地撿起掉在地上的肥肉塞進嘴里......

瞬間眼瞎。

“大家吃完飯來領工資了。”

顧時年看一眼顧江河手里的小本子，密密麻麻，涂涂抹抹，看著亂七八糟，應該只有顧江河自己能看懂。

因為都是老鄉，工人們也不會查賬，顧江河說多少就多少。

領了工資后，工人們一個個咧著嘴笑得高興，辛辛苦苦一個月就為了這一刻。有人說要把錢寄回家給孩子買肉，有人說要存起來送孩子上學......有人笑著說要去買一條新褲衩，為了省錢，穿了一年又一年已經破爛成蜘蛛網了。

至于去小發廊享受？

早已經被忘在呱哇國。

顧鋒有些沉默，因為他這個月沒有工資。

為了給顧時年看醫生，顧鋒預支了半年的工錢。顧時年拉住顧鋒滿是老繭的大手，“爸爸，我帶你賺錢。”

為了給家里增加收入，顧時年和顧江河說，她會記賬，可以幫工地記賬也可以教他記賬，但是要給她發工資。

“阿拾，你怎么會這么多？”

“我聰明。”

顧時年在小本子上隨手畫了個簡單的工資表，名字，日期，上工時間......一天多少工資，一個月又是多少總工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目了然。

不說其他工人，顧江河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顧時年這么聰明，當初他就自己收養了，還能便宜了顧鋒？

顧江河想當干爸，但被拒絕了，顧時年這輩子只有一個爸，那就是顧鋒。

顧時年走馬上任，成為了工地的小會計，負責工人工資、材料等等的所有賬目，還自繪了工資條和材料領取條。

小小的建筑工地被顧時年打理得正然有序。顧江河立刻把工資提到十五元一個月，還承包了顧時年早晚兩瓶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