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泰晤士河河畔，聽著汩汩的潮水，在一輪模糊不清的月下，穿梭于迷霧之間。
視野的遮攏，所能見的只有周身三米，還有水汽傳來刺骨的寒意。
這種體驗，確實少有。
陳墨看著謝菲斯的裝扮，懂了這個人為什么要穿得這么厚實。
一路上，兩人聊天沒有斷過。
不是愛聊，而是這樣的環境，若是寂靜一片，實在容易滋生恐懼。
特別是知道，身邊還有一個人的時候。
“快到了嗎？”陳墨問道，他感覺已經走了有十幾分鐘。
謝菲斯指了指前面，幾個閃爍不停的光暈，說道：“快到了，就是那里。”
兩人加快步伐，離光暈越來越近。
是一處營地，架著五頂帳篷，這些帳篷圍成一個圈，擋住風和水汽，圍出的空地中央，燃著五堆篝火。
一些人，有男有女，都坐在篝火旁，一邊取暖，一邊聊著什么。
借著火光，陳墨快速捕捉到一些特征。
和謝菲斯一樣，大都是一些年輕人，有的看上去稍微大些，但應該也只是在上大學。
穿戴整齊，面色紅潤，都很健康。
至少都是中產階級家庭。
陳墨和謝菲斯的到來，顯然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其中一個人站起身來迎接，棕色頭發，藍色眼睛，沉靜凝肅，如貓頭鷹。
“謝菲斯，你遲到了半個多小時，是被家里的柵欄和惡犬給攔住了么？”
陳墨看了他一眼，雖然知道不是在說他，但還是感覺有被冒犯。
這個人繼續說道：“還有，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不會是爬墻摔下來了吧。”
“奧克萊厄，雖然你的嘴巴還是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臭，但我還是很開心。”謝菲斯道：“要知道，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發生什么事了嗎？”奧克萊厄給了謝菲斯一個擁抱，又看向陳墨，“你還帶了一位新朋友？”
“說來話長，先讓我們坐下吧！”謝菲斯打斷道，“我都快累死了！”
三人在一處篝火旁坐下，火焰散發著熱量，奧克萊厄遞過來牛奶和面包。
“謝謝。”陳墨道了聲謝，接過吃食。
這些人準備得真充分啊。
“活過來了！”謝菲斯狼吞虎咽。
過了一會兒，謝菲斯稍微得到了緩解，就簡單說了下之前發生的事。
“……我在大霧里，看見一個人影，以為是我們的人，我就準備上去打個招呼……然后，我就暈過去了。”
“看來這個招呼不太友好。。”奧克萊厄打斷道。
“你又知道了？”謝菲斯不滿道。
“我知道你喜歡什么，你從小到大喜歡過幾個女生我都知道。”他故意環顧了下四周，“我甚至還知道你現在喜歡……”
“閉嘴！”謝菲斯惱羞成怒。
幾道目光射過來，謝菲斯馬上小聲：“我今天已經很倒霉了，別給我添麻煩。”
“好的，不添亂，你繼續說。”
“然后，我就被布雷諾給救醒了，我非常感謝他，你知道的，在河邊躺一晚上可不是個好主意。”
“只不過，他也懷疑我是做了什么壞事，才躺在那里，甚至要把我交給警局，為了自證清白，我就只好把他帶過來了。”
奧克萊厄看向陳墨，說道：“布雷諾，真是太感謝你了，你要知道，沒有謝菲斯，我的人生就少了很多樂趣。”
“喂！”謝菲斯叫道。
陳墨道：“舉手之勞。”
他沒有多說話，奧克萊厄給他的印象，與謝菲斯完全不同。
謝菲斯的神經和意大利面一樣粗，跟他說什么都可以。
奧克萊厄卻給他一種心細如發的感覺，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奧克萊厄問謝菲斯道：“話說，你看見那個襲擊你的人，長什么樣了嗎？”
“這倒沒有，霧太大，本來視野就不好，而且你知道的，我想惡作劇嚇唬人，自然是從背后接近，所以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謝菲斯道。
“那身高呢？”
陳墨面色如常。
“和你差不多高。”
陳墨回憶奧克萊厄的身高，的確和他差不多。
奧克萊厄想了想，又問道：“那你為什么覺得那個人是我們的人呢？”
謝菲斯說道：“這不是廢話么？這個時間，這種天氣，除了我們的人，誰還會來這種地方啊！”
他忽然打了一個哆嗦，說道：“現在想想，我突然覺得有點恐怖。”
“恐怖？”
“深夜，迷霧，背影，襲擊，你不覺得很像是恐怖小說里的場景嗎？而且，你也知道，無論是霧霾還是泰晤士河，都有不少的人因此而死。如果這些枉死者的靈魂聚集在一起......”
“這么說來，是有點。還有別的什么嗎？”
“我之前以為是被打暈，但現在想來不是。”謝菲斯繼續說道。
“為什么這么說？”
“我現在有點想起，昏迷之前，我隱約看見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如馬鞭似地揚起，攜帶著劇烈吹動的風的呼呼呼呼聲，一下子抽在我的臉頰上。”
“簡直就跟抽陀螺一樣。”
“這是人能做到的事嗎？”謝菲斯說道。
火光搖曳，照著謝菲斯的臉，他一臉凝重，用第一次見陳墨時的低沉語氣說道：“我現在嚴重懷疑，襲擊我的不是人！”
“……”
誰不是人？
“不管怎么樣，平安回來就好。”奧克萊厄安慰道。
之后，他說自己要準備集會接下來的事宜，便先離開了。
盡管離開的時候，若有所思，陳墨懷疑他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但也沒什么，本來就是謝菲斯自己先作的死，挨上一腳也是應該的。
又沒有什么大礙。
甚至，這個粗神經的家伙，現在還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恐怖小說中，問陳墨道：“你覺得給那個神秘人取名叫霧人怎么樣？”
“不好。”陳墨拒絕道，這個名字簡直遜斃了。
“霧男？霧鬼？霧妖？”謝菲斯又提出幾個名稱。
“都很糟糕。”陳墨否定道，“話說你為什么要執著于此，沒準襲擊你的就是一個普通人。”
“哈哈哈，布雷諾。”謝菲斯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優越感，也不知道哪來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把我弄得昏迷不醒呢？”
“……”把你弄得昏迷不醒的人就在你旁邊。
“話說，現在能告訴我，你們接下來要干什么嗎？”陳墨問道，“以及你們是一個什么組織？”
“我還在給那個神秘人，想一個好名字。”謝菲斯說道：“至于你想問的，你等會兒自己看吧，集會很快就要開始了。”
“到時候，再決定要不要加入。當然，還需要投票表決。”
于是，陳墨靜靜地等待，坐在篝火旁一言不發地觀察。
盡管在他看來，這個集會涉及隱秘力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這些年輕人聚集在一起，就已經是一股不俗的力量。
這些人都是受教育階層，結識一番，或許會有收獲。
但他很快發現，事情，并不是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