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布雷諾難得一見的憤怒，陳墨冷靜應對。

他避開鋒芒，將布雷諾的要求答應下來，畢竟對他而言，這也算不上什么損失。

心情是平衡的，一段高潮之后，必迎來一陣低伏。

趁此良機，陳墨向布雷諾問詢，關于儀式土地的事宜。

倫敦城里熙熙攘攘，到處都是人。

而且就在內閣眼皮底下，一旦出現異狀，隨著上面一紙令下，警力資源快速集中，暴露的風險就會大幅度增加。

此外，布魯克和奧克萊厄也都在倫敦城，這兩個人都隱隱有點想要搞事的跡象。

最好，還是避開這一趟風波，去到郊外，或者鄉下，來完成儀式。

提升自己，就是打敗別人的最好辦法。

“父親。”陳墨呼喚這個不常使用的稱謂。

布雷諾豎起耳朵，但他剛生完氣，太快轉換就有點下不了臺，于是就拿起報紙遮掩。

“報紙拿倒了。”陳墨提醒道。

“我在訓練倒著看報的技巧。”布雷諾說道，“你還是直接說什么事吧，每次你這么叫，就準沒好事。”

確實如此。

不到必要時刻，克斯默不會主動找他。

布雷諾了解這一點。

小的時候還多一些。

記憶中最深刻的一次，是斯賓塞家的一個浪蕩子，在城中縱馬，途經克斯默所在的公學，差點撞到人，被克斯默拉下馬來扭斷胳膊。

他付出一些代價，才擺平此事。

之所以如此費勁，是因為家族內部，普遍存在對克斯默不友好的聲音。

這件事后，克斯默找他的次數，就越來越少。

也變得越來越陌生。

陳墨打斷布雷諾的回憶，問道，“您現在名下還有莊園么？”

布雷諾沉思片刻，問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有一件事情要做，而做這件事情，則需要一個僻靜之地。”陳墨答道。

“什么事情？”布雷諾本能問道。

“不能告訴您。”陳墨說道。

布雷諾氣笑了，說道：“你連事情都不肯告訴我，卻指望我給你提供莊園作為場地？”

陳墨看著布雷諾的眼睛，說道：“我不想騙您。”

“說得你好像已經學會滿嘴謊言。”

“某種程度上，確實如此。”

“那我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畢竟有一個好父親。”

你一言我一語，陳墨恍然發現，清醒時刻的布雷諾，比他想象中的要鋒銳得多。

他不由思考，是什么時候開始，布雷諾給他留下一事無成的醉鬼印象的。

最后，布雷諾說道：“莊園的事，我會考慮。”

他手里還有一些名義上的資產，但管理者都是家族安排的人。

既然陳墨要做的，是連他都不能告訴的事，就說明這事見不得光。

見不得光的事情，就更不能讓敵人知道。

他得好好想想，才能再做安排。

“要多長時間？”陳墨問道。

若是太久，要到手也沒用。

布雷諾放下報紙，看了陳墨一眼，說道：“短則三四天，長則一兩個星期。”

還可以，不沖突，這個時間陳墨本就打算訓練多蘿西。

查看鐘表，差不多快到下班時間。

他準備去接人，訓練一日不可停。

索菲婭剛好從廚房里出來，兩人碰面。

“索菲婭，好久不見。”陳墨打招呼道。

這幾日，陳墨早出晚歸，連飯都不在家里吃，所以沒有碰到索菲婭。

盡管后者除休息日外，基本都住在這里。

他注意到，索菲婭的眼眶有些凹陷，有點黑眼圈，看上去不太精神。

“是克斯默少爺啊。”索菲婭不由露出笑容，“好久不見，你是要出門嗎？”

“是的，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陳墨問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嗎？”

索菲婭搖搖頭道：“沒什么事，就是最近睡不太著，可能是年紀到了。”

陳墨想了想，問道：“維克多怎么樣？”

維克多是索菲婭的孩子，正在混幫派。

索菲婭搖了搖頭，說道：“還能怎么樣呢，他呀，該上學的時候不好好上學，該工作的時候不好好工作，還能怎么樣呢？”

“浪子回頭金不換。”陳墨說道，“維克多我也見過一面，是個陽光十足的人，只是在人生的航道上，稍微偏離了一點方向。”

“陽光十足？”索菲婭不禁被陳墨逗笑，精神也好了許多，她說道，“他要是有你一份懂事就好了。”

聊了一會兒，陳墨與索菲婭告別。

雖然他隱約察覺到索菲婭有所心事，但儀式在即，不好分心他顧。

關于儀式地點的事情，他并沒有完全依靠布雷諾的想法，若是沒有合適的莊園，他就打算租一間地下室，又或者倉庫，來完成這件事。

雖然在城里舉行儀式，有些過于冒險，不但會吸引有心人的目光，也會留下更多的行跡，但在無路可進的情況下，也是一種萬不得已的選擇。

就看布雷諾會給什么答復。

他一邊跑步，一邊思索，反復檢查自己的計劃是否存在任何的紕漏。

等他緩過神來，腳步已經將他帶到圖書館門口，而多蘿西正在向他揮手。

一起吃飯，多蘿西說，瑪麗也看到了那則新聞。

不過和布雷諾不同，瑪麗并不認為這和她有什么聯系，“瑪麗”是最常見的英文名之一，路上隨便選十位英國女性，就可能有一位叫這個名字。

而且，她也很難想象，在她心目中乖巧可愛的多蘿西，竟會借用她的名字。

“毫無疑問，我在跟你學壞。”多蘿西得出結論。

“哈哈哈。”陳墨笑道，“這可不全是我的責任，如果你不覺得它有用，就不會想著用它。你的本質里，就有壞的一面。”

“你在說我是壞女人？”她佯怒道。

問出這句話，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連她自己，都可以分析出這句話有兩個錯誤。

陳墨想了想，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他說道：“今天我會教你如何使用匕首。”

“不是教怎么偷襲嗎？”多蘿西問道。

她對這個有點感興趣。

“偷襲的前提是，你得先擁有傷害別人的能力。”陳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