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鄰右舍的就算住在一起久了,來往卻并不多,對方家里是什么身份發生過什么事情也不太清楚。
但人啊,就喜歡看熱鬧、聽聽私人八卦。
尤其,女子不守婦道,這無疑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有人立刻上去指責:“小姑娘平日看著溫柔賢惠,沒想到背地里是個水性楊花的人。你快給人家說清楚。”
“哎,這要是在我老家鄉下,這樣的女人要被游街打死。”
“就是,女子拋頭露面的在大街上嚷嚷已經不成樣子,誰想到玩弄人家公子真心。”
“拿了人家的東西就要還,信物都有了,你如何抵賴?”
李依一個腦袋兩個大。
一個個的嫉惡如仇的模樣,好似真的瞧見了她背后玩男人一樣。
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李依打算轉頭回去不與理會,忽然,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這香囊,這香氣……
忽而,笑了。
“大街上隨便一個陌生男人污蔑我,我就要承認了?那我指著你說你偷了我家金銀,燒了我家祖宅,是不是也是真的?”
不等那男子反駁,李依又道:“我在李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又是在哪里見到我的?”
“還有!”
李依把香囊狠狠往那男人臉上一扔。
“不管是誰叫你來的污蔑我,那人都沒告訴你,我李依并不會刺繡做香囊這東西嗎?”
“更主要,李家從前住在蜀地涼城,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我們那里的習俗,香囊是要送給死人做祭奠用的殯葬品。我為何要送給我摯愛的男人?”
她鎮定往那男人跟前一站,指著那男人鼻子質問:“說,是不是侯香叫你來的?”
那人一臉堅定:“我不認識你表姐,你休要抵賴。”
李依笑笑,反問他:“我什么時候說侯香是我表姐了?”
那人吃驚呆住了:“我,我……”
“這香囊就是她的東西。她不了解我,我卻對她了如指掌。她家在江南,香囊在那邊最是常用。哪怕逃難到此,也沒忘記整日香囊隨身。但那個蠢貨忘記了,我家從不用這個東西。”
李依低頭聞了兩下,味道也沒錯:“這香包是桂花香,當下十分難尋,可表姐不惜花重金買了不少,房中院子到處這樣的香味,就是化成灰我都成認出來。”
“啪!”
李依狠狠一甩手。
巴掌響亮,拍的她自己手掌發麻。
“回去告訴侯香,從前舊賬我可以大度一筆勾銷。如今再來惹我,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她揪出來打成爹娘不認識。”
那白衫男子立刻變了臉色,推搡李依肩頭怒吼:“小賤人,你竟敢打我?我……”
“哎啊,啊,疼疼疼!”男子被人抓住手腕,吃痛大喊。
眾人驚訝,一起看向那人身后的高大男子。
眾人驚呼:“藺闕公子來了。”
藺闕走上前來,反手把那人扣在地上。
那人吃痛當場黑了視線,竟然沒能立刻站起來。
藺闕抱拳,給在場的人解釋說:“我可以證明李小姐清白。此人多年前犯了重刑,最近才從縣城地牢出來,昨日才到這村上。”
眾人一聽都是倒抽口氣。
藺闕繼續說:“如今地牢已經人滿,若非提前釋放,怕是還需要三年才會被放出來。這期間,萬不會與李家小姐相識,更不會送什么香囊。我住在這附近多年,對這附近事情也最熟悉,此人我絕對沒看錯。”
眾人低頭議論。
一會兒的功夫氣氛變了。
“藺家在那邊縣城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又在這村子上多年,村子上來了誰,走了誰,他比誰都清楚,我看藺公子沒說謊。”
“當年我家窮的揭不開鍋,是藺公子救我家與水火。這人品行了得,我相信他。”
“是啊,藺公子對附近的人也最熟了,他說的話肯定沒錯。”
“我就說嘛,這李家姑娘看著善良本份,不像那種人。李家姑娘,可受委屈了。”
“是是是。李家姑娘,你小姑娘做生意好,做飯菜也好,是個好孩子。”
其中不少人聽到這里,渾身怒氣,恨不得上去把地上男子啃了。
甚至有人連踹好幾腳才覺得解恨。
更有人提出來說:“這樣污蔑一個清白的小姑娘,實在可恨。我看,不如就抓了好好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這人往后一定會在村子上作惡,你們說呢?”
眾人一聽,一起呼和相應,舉著拳頭大叫:“打死他。審問,審問……”
可等有人真的沖上去,地上的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雙露了腳指頭的鞋子。
“哎,叫他逃了。”
“千萬別叫我看見,不然有他好看。”
眾人紛紛表示非常失望。
藺闕見狀,立刻又說:“各位鄉親,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了,不如早早回去吧,免得耽誤了大家伙做生意。”
藺闕一個個的抱拳鞠躬,恭送吃瓜群眾散場離開。
“李小姐受驚了。”
李依恍恍惚惚回神,仔細打量面前男子,俊美非凡,年齡大概十九二十,身體高大,淺麥色皮膚,星星眼,紅唇白齒,一身絲綢。
藺闕在這一代是個響當當的人物,盡管在戰亂城中,也混的風生水起,背后除了有個有本事的土財主的父親,更因為藺闕手段高明,黑白兩地都能吃的開。
但盡管如此,此人依舊充滿善心,對村鎮的百姓都很和善。
李依笑著回答:“多謝公子相救,小店沒什么好東西,但也請藺公子進去喝杯水才行。”
藺闕回頭望了望,覺得在外面說話實在不妥,于是點頭答應了。
藺闕先落座,李依給她倒茶,而后大大方方的說:“若非您出面,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半晌,藺闕才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在前邊的寨子送蔬菜,順路過來瞧瞧。今日這人也是巧合,換做旁人我怕是也真幫不上什么。”
“最近因為前方戰事,地牢中許多牢犯已經提前釋放,勢必會在這附近走動。凡事要小心才是。”
“那我真要謝謝藺公子了。”
藺闕笑笑,端著茶盞的手微微顫了兩下,頓了半晌才繼續說:“其實,是有一件事要求李姑娘幫忙。”
李依還沒回答,就見藺闕干凈的淡麥色皮膚上暈了兩坨紅。
“找我幫忙?您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