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橋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笑了起來,漸漸的越笑越大聲,“你是不是怕我對愛情的幻想太美好了?”
熊橋說完,葉安也愣了。
此時的葉安的身上沾滿了血跡,而剛剛因為救人心切,血液噴射濺到了他的臉上和頭發上。
正黏糊糊的沾的到處都是,渾身上下因為幫忙救人還帶著不少的臟東西。
此時葉安整個人看上去,額,一言難盡。
尤其是他和熊橋求婚的時候,臉上帶著認真,眼睛瞪得老大,看起來像是恐怖片。
反應過來的葉安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臉色臭臭的,等到救護車來了之后葉安和來人進行了交接。
心情不美麗的葉安拉著熊橋就走了,但在拉她時,卻小心的避開了熊橋的傷口。
這一折騰,葉家是回不去了。
車上,熊橋給葉爸葉媽打了個電話,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掛斷電話后,葉安卻一臉的沉默。
熊橋看向他,以為他還在介意剛剛的求婚,笑著說道。
“沒事啦,我答應你了。”
誰知葉安還是一言不發,熊橋看向他。
“怎么了?”
“小熊,我只是忽然覺得,他們很幸運。”葉安的語氣帶著一絲無奈以及一種無法宣泄的無力感。
熊橋一愣,接著卻笑了起來,“是很幸運,比我爸媽幸運了一些而已。”
“我也很幸運,真的。”熊橋說的很認真,卻讓葉安的心忍不住的心疼。
回家后倆人都趕忙洗漱了一番,沙發上,葉安耐心給熊橋處理著手上的傷口,剛剛因為遇了水,此時傷口有些泛白了。
熊橋看著認真的葉安,忽然傾身上前,親在了他的額頭。
“救人的時候沒想那么多,看到這樣的場景就沖了過去,但人救出來以后,我確實有一點點難過,想起了爸媽,但是看著你在包扎傷口的時候,我忽然就覺得,幸好,他們遇見了你,而我也遇見了你,葉安,我很幸運,真的很幸運了。”
葉安的手一頓,將最后一點包扎好,抬頭看向熊橋。
微微起身親了上去。
半晌兩人才緩緩分開,葉安反握著熊橋的手,半蹲在地。
“小熊,我們結婚吧?好不好?”他的語氣里似乎有一絲不安,還有一絲的急切。
熊橋看著這樣的葉安,笑了起來,“好。”
葉安得到答復,激動的抱著熊橋,緊緊的抱著,“小熊,生命很脆弱。”
“我知道,所以我會保護好自己,你也是。”熊橋很理解葉安的不安,因為那是她長達十一年的不安,是她曾經無數個晚上的夢魘。
葉安求婚成功的消息很快傳開了,最先接到的就是葉媽的電話。
而葉媽的問題三連,讓葉安徹底愣在原地。
葉媽的原話是,“戒指呢?多大的?工資上交了嗎?財產轉贈了嗎?”
堂堂大男人,一時間竟然有些無措,這些,他還真是沒準備。
而楊郁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和熊橋通話結束后,楊郁看著窗外的景色,想起了他認識她的這些年。
只有他自己知道,小學分開,高中重聚,大學再相遇,他真的很開心。
現在他對熊橋有愛,像親人一樣的關愛,有關心,像哥哥一樣的關心,有情,像朋友一樣的感情,所以他絲毫不覺得難過和遺憾。
看著熊橋幸福,楊郁也覺得很開心,他記憶里的天才少女,好像慢慢的回來了。
兩年后
熊橋和葉安手拉手出現在學校的操場上,看著他們曾經的記憶。
“原來我們懷念的是從前的那座不老的學校,那間教室,那間教室里的同學,那些年少輕狂的囂張和當年不以為然的稚嫩。”
熊橋看著眼前變化極大的明城一中有些感慨,離開了這么久,學校也變了樣子。
錯過的時光總是格外的遺憾,而在一起的時間才好似回歸了正軌,從未有人包括他們自己,會想過,原來他們也會因為命運分離。
約定的未來總是美好的,而命運總會在關鍵時刻撥亂反正,許諾的相遇卻悄悄變成了驚喜,而成長的參與卻成了遺憾。
但在一起的每一天,柴米油鹽都成了甜蜜,經歷過分別的人都格外珍惜身邊陪伴的人,而錯過的成長才變得格外珍貴。
葉安也同樣充滿了懷念,二人一起在校園里走著,忽然葉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拉著熊橋的手認真的問道,“初中的時候,你在天臺的墻上寫的是什么?之后我去找過很多次,可我始終沒有找到你寫的東西,后來學校翻新,那里也被重新刷漆了。”
熊橋被他問的一愣,也想起了那段記憶,忽然笑了,“我是天才。”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葉安卻瞬間懂了她的意思。
熊橋是天才,從來都是,從楊郁關于她的記憶開始的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天才很久了。
二人沿著熟悉的教學樓找到了曾經的辦公室,然而里面已經完全變了樣子,辦公室里沒有熟悉的身影,葉安和熊橋都有些失望。
他們沿著樓道,慢慢的走過一間間熟悉的教室,眼前閃過的記憶從模糊變得清晰,“嗒嗒嗒”,一前一后兩道腳步聲,在安靜的教學樓里尤為清晰。
這個時候孩子們還沒回學校,但老師們已經提前回校準備開學的事宜了,每年的假期老師總是比學生少了一半左右的時間。
葉安落后熊橋一步,看著前方的背影,此刻她身上的襯衣慢慢的變成了校服,成熟穩重的背影變成了當年那個蹦蹦跳跳活潑又帥氣的身影。
他近乎于本能的喊了一聲,“小熊。”
“嗯?”聽到他的聲音,熊橋停了下來,回頭看向葉安。
葉安也被她的回應驚醒,脫離了回憶,他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二人來到了最后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緊閉著,但沒有落鎖,里面偶爾有一些細微的聲響傳出,似乎是紙張翻頁摩擦的聲音。
熊橋抬手敲了敲門,“叩叩叩”心中不由的有些忐忑,敲門的手不自覺的握緊。
“進。”是一位女老師的聲音,他們并不熟悉,聽著很年輕。
“吱呀”
辦公室的門大約用了好多年了,隨著熊橋輕推的動作發出一聲低低的響動。
熊橋微微探頭,迅速的在屋內環視了一圈,她亮晶晶的眼眸漸漸暗了下去,微微垂了垂眼眸,“請問,李楓老師在嗎?”
半晌都沒人回應,葉安和熊橋的心越來越沉,神色染上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二人在辦公室門口頓了半晌,對視一眼正打算離開,辦公室內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暴呵,“李楓!你又聾了是不是,沒聽見人學生喊你呢么?”
下一秒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角落里的一處工位傳來,“叫什么叫,聽見了聽見了。”說著他還微微探了探頭,“我可沒這么老的學生。”說完便又低下了頭。
葉安和熊橋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那一抹驚喜,還不等二人有所動作,剛剛那縮回去的腦袋猛的抬了起來。
“吱”接著伴隨著一陣刺耳的聲音,李楓猛的站了起來。
看著面前笑意吟吟的看著自己的二人,李楓的眼睛瞪得老大,大步走到二人身邊,過程中還因為激動有些控制不住手腳,有些許的不協調。
“你,你們.....”李楓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哽咽,他說不清此刻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
老師的身份和同學的身份不同,也許同學們還有同學群,還會談天說地,還有可能在大學相遇,也許還會再續前緣。
而老師,他們在自己的學生畢業后,關于他們的消息就像是忽然失去了聯絡,唯有那些前來看望自己的學生,他才能打聽一二。
而熊橋和葉安,分別數十載,是他心底里最掛念,最惦記,最盼著的孩子。
“老李,不錯啊現在。”熊橋的眼眶有些濕潤,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如從前一般同李楓打著招呼。
“臭丫頭....”李楓的聲音仍舊哽咽,一個已經四十來歲的男人此刻卻紅了眼眶。
“走,我們出去說。”李楓緩了緩自己的心情,強壯鎮定的拉著二人走出了辦公室,直到走到一個空教室,三人才停下了腳步。
此刻的李楓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只是他還有些濕潤的睫毛暴露了他剛剛的激動。
“你們倆,真是....”李楓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要說氣也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十多年毫無消息的不安和擔憂。
“老李,我們過的很好。”熊橋坐在李楓的對面,認真的看著他。
“我知道你們過的很好,嘖嘖嘖,橋安集團董事長是吧,還有你,區二醫院首席是吧,牛啊,老師是誰,根本不知道的呢。”李楓語氣臭臭的,沒好氣的說到。
看著眼前一臉‘我很生氣,快來哄我’的班主任,二人都是一愣,接著便搖了搖頭,李楓當年可不是這樣的,好歹也算是教職工團隊的一顆草,很man的呢種。
頭一次見他做這樣的動作,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