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說的很是直接,不過沈江蘺依舊不明就里的搖搖頭。
“好,不管你知不知道,祖母都要告訴你。”老夫人看著裝糊涂的沈江蘺。
“愿聞其詳。”沈江蘺乖巧的坐在一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老夫人也沒揭穿沈江蘺,一個人要活在這個世界上,是要有一定的警惕心的。
“小籬兒,林珍當年在外生產,回來之后,身邊已經是沈玉林。我們起先也并不知道他不是,不過隨著年歲的增長,大家也就慢慢看出來了。”老夫人端起茶杯先是喝了一口茶。
“雖說母不嫌兒丑,但丑到那個樣子,除了林珍,大家都有所察覺。你父親也偷偷的滴血驗過親,知道不是。”老夫人說到這里,看著依舊毫無波動的沈江蘺,她繼續說道。
“我們覺得是被調換了孩子,所以一直暗暗的尋找,可一直沒有結果。詢問林珍,她不肯承認,只認沈玉林,一副瘋魔的樣子。”
“至于沈玉林,也算無辜,侯府并沒有遷怒于他,該教的都教了,想著有朝一日,就算他回去,我們侯府也算仁至義盡。”
“一直到你的出現,我們才知道,原來真的被換了孩子,只是沒想到是女孩。侯府需要一個嫡長子,你父親這才繼續留著了沈玉林,哪怕是假的也好。”
沈江蘺聽著老夫人的話,原來這就是他們知道的,所謂的真相。
也是,誰會相信一個母親,親手殺死自己剛出生的孩子。
“嗯。”沈江蘺淡淡的回應了一聲。
老夫人聽著沈江蘺平淡的應答,這是哀莫大于心死?
“小籬兒,祖母知道這件事情里,最委屈的就是你!你放心,祖母一定會對你好!祖母的東西全都留給小籬兒,還有你父親那里的,祖母也都幫你要過來。”
沈江蘺微微一笑,問道:“那為何林珍如此討厭我?到現在她都不知道嗎?”
“林珍就是個沒腦子的人!一心就想給侯府生一個嫡長子,就算你摁著她的腦袋說沈玉林不是,她也不會相信的,她已經魔障了!”
“你父親后面的那些個小妾,一個庶子都沒有,你以為是誰的手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太太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這個侯府,算是從你父親那里就開始壞了,他不讓動林珍。”
“我也干脆不想管了。在沒看見你之前,我就想在青蓮寺守著你祖父,大伯,二伯的骨灰過一輩子。可看見你了,祖母就知道,咱們沈家還是有人的,心里都敞亮了幾分!”
沈江蘺感受到老夫人說的真心實意,她也沒有將林珍做的事情拿出來說。
一是沒有證據,二是意義在哪里?
三就是,侯府對于她來說,就像一個客棧,她從沒打算久留,更不會對于客棧的人產生什么情感。
哪怕是這個真心實意的老夫人,她自己的祖母,暫時也沒有。
兩個人說完,一起在檀香院用了膳。
用膳之后,沈江蘺沒有久留。
不過,從檀香院回來的時候,手里也不是空著的。
老夫人真的將那一匹及其稀有的天蟬絲織的布,給了沈江蘺。
沈江蘺帶著棠梨,打著燈籠,緩緩的從青石板路走著回望江閣。
“姐姐。”
沈紫蘇就在前面不遠處,走了出來,出聲喊道。
“有事?”沈江蘺停下腳步。
“沒有。”沈紫蘇搖頭,剛想讓路,又不甘心的說道:“我能否去姐姐的院子坐上一會?”
“隨便。”
沈紫蘇聽著沈江蘺沒有拒絕的話,心里松了一口氣。
有點開心的跟在了沈江蘺的身邊。
幾個人進了望江閣,里面已經掌了燈。
沈江蘺走進屋子,在一張棗紅酸枝的軟塌上坐好,隨意的指著下手的椅子說:“坐。”
“謝謝,姐姐。”沈紫蘇先是行禮,接著坐好,依舊是三分之一的位置。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找我何事?”沈江蘺直接的問道。
“我,我—-”沈紫蘇也不知道自己個該如何張口。
沈江蘺沒有催促,一直等著。
“我想知道沈玉林——“沈紫蘇的話沒有說完,可大家都懂了。
“沈凜說是,那就是。沈凜說不是,便不是。”
沈江蘺如此的回復了沈紫蘇,讓沈紫蘇一笑。
“姐姐說的是。”她何嘗不明白?只是想確認一下罷了!
“今日多有打擾了,姐姐早點歇息,妹妹告退了。”沈紫蘇起身,躬身行禮。
“送客。”沈江蘺的話,讓白芷抬腳跟了上去,將沈紫蘇送了出去。
白芷再次回來的時候,先是給沈江蘺續了一杯茶。
“她這是有點不甘心了。”
“也還好,只不過是想確認一下自己所想。”
沈江蘺知道沈紫蘇是一個聰明人,她只是對林珍有著對于一個娘親的依戀。
沈江蘺覺得,從小到大,沈紫蘇一定是被忽視的那一個,即使培養的很好,但和沈玉林比起來,一定差上很多。
心里有所期待,所以才會不甘心。
正如沈江蘺所想,沈紫蘇心里確實有著幾分苦澀。
回去的路,漆黑無比。
寒風瑟瑟,天空也暗淡無光。
沈紫蘇的心里想的更多,因為她見的都是林珍的另一面。
對后院姨娘的心狠手辣,對自己親生骨血的厭惡。
林珍真的不知道嗎?
沈紫蘇覺得不是,只是需要一個沈玉林罷了。
她能理解,又不能理解。
理解你需要一個兒子的心,不理解為何會對自己的親生骨肉,如此不同!
這個骨肉指的是沈紫蘇自己。
她在六歲之前,都是不受林珍待見的。
直到她展現了一定的價值和容貌,林珍才慢慢的開始培養她,但似乎也只限于此。
沈紫蘇停下腳步,望向了沈江蘺的院子,她有點羨慕沈江蘺的灑脫與不在意。
不過,那終究不是自己的路。
沈紫蘇看了一會之后,回頭,繼續走著。
即使前方黑暗,只要繼續前行,終究能到達光亮。
沈玉林一事,幾乎沈家上下全都知道了,林珍是裝作不知道,裝的已經深入骨髓。
估計,只有沈玉林一個人,一直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份。
此時的他正趴在自己的院子里,咒罵沈江蘺。
因為老夫人剛剛懲罰了他,實實在在的二十板子,一點也不摻水。
“哼!沈江蘺,我與你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