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齊州的鎮遠鏢局就來了位奇怪的客人。
他進了鏢局只說要見雷總鏢頭,之后就坐在廳中品茗,一言不發。
此人滿臉絡腮胡子,右眼有一道猙獰可怖的刀疤,讓人看過一眼,絕不會再想看第二眼。
飲過半盞,大腹便便、模樣好似員外的雷總鏢頭便從內堂走了出來,笑呵呵地對他道:“客人遠道而來,一路辛苦。只是不知找到我們,是想走什么鏢?”
“嘿嘿…我這趟來不是想請你護鏢,而是干的另一門刀口舔血的勾當…”
雷總鏢頭大驚:“客人莫要玩笑,我們鏢局做得可是正經買賣。”
“哼,沒想到堂堂影武宗,膽子居然這般小,看來我是白跑一趟了。”
雷總鏢頭眼中閃過精明的神色,他立刻屏退了眾人。
此刻方才小心翼翼地低聲說道,“客人莫怪,江湖險惡,不得不防。另外,恕在下無禮,我們殺人的酬金可不低啊…”
叮!叮!叮!
怪客擲出三枚金閃閃的物件,電光火石間釘在了鏢頭身旁的桌上,正是三支純金打造的金鏢。
“這是定金,事成之后,自有黃金百兩送上。”
雷總鏢頭眼中流露出明顯的貪婪,他咽了口吐沫,“…敢問閣下想要誰死?”
“哈哈哈,快人快語。我要殺的人是最近在武道中,自號’劍魔’的那個小子。”
這名“怪客”不是趙鴻,還能是誰?
他喬裝打扮了半天,自認親媽都看不出自己來,這才滿意地出門,當下假借客人之名,來探訪影武宗的堂口。
趙鴻讓影武宗去殺劍魔,并不真的想要那小子死,而是另有深意:
一方面影武宗行蹤詭秘,很難掌握,只有放出餌子誘他們上鉤,才能暴露出更多的破綻和線索,方便趙鴻順藤摸瓜。
另一方面,要加深敵我雙方矛盾,給劍魔制造極大的生存壓力,才能使之更有動力地去追查影武宗,將他們連根拔起。
“劍魔…可是近日劫走煉獄魔刀的那個高手?”
“雷總鏢頭消息果然靈通,正是此人。”
趙鴻裝模作樣地飲了口茶,緩緩續道:“不過那把刀我卻不在乎。你們若殺了他,得到的戰利品都歸你們,我一件不取。只不過…我有三個條件。”
“客人但說無妨。”
“第一,我要看見尸體。不管你們是用拳腳刀槍,還是毒藥暗器,將來我必須見到他的尸首直挺挺的躺在這里。”
這倒不是什么難事,雷總鏢頭接過的不少客人也有這種要求,當即說道,“沒問題,我們便按閣下吩咐的去做。”
“第二,我要他面容完好,肢體健全,總之尸體足以驗明正身,讓我確認是他本人無疑。”
這第二條也并不過分,鏢頭略一沉思,隨即便應允了下來。
“最重要的是第三,我要你們七日之內必須完成任務,哪怕是晚了一個時辰,他的生死對我來說都是一文不值。”
聽到這雷總鏢頭才眉頭微蹙,心想哪有這等道理,生死大事豈同兒戲。此人莫不是對頭派過來消遣我們的?
趙鴻提的前兩個條件是怕他們那個冒牌貨來濫竽充數,第三個則是為了從時間上給影武宗增加緊迫感。
隨著期限的臨近,影武宗勢必越發心浮氣躁,更容易露出破綻;同時他們會使出渾身解數來追殺劍魔,派出的人物自然也越來越重量級,最后甚至由宗主親自出馬。
但是這么做,也加大了影武宗接受任務的難度,最終可能導致他們放棄暗殺,功虧一簣。
果然思考片刻,雷總鏢頭還是起身拱了拱手,想要推辭:“客人,我們影武宗有自己的門規,從不接限期暗殺的活,還望閣下另請…”
“對了,關于酬金方面,我還沒有講完…”
不等他說下去,趙鴻已經打斷了他,“除了金錢方面的酬勞,還有桌上的這兩個小玩意兒,算是我與李宗主真心結交的一點心意。”
說著趙鴻打開桌上一大一小兩個寶匣,一個里面放著的是本藍皮書冊;一個里面是柄寒光森森的寶劍。
“只要貴宗幫我料理了此人,這本滅武神指秘籍和這把神兵破影劍,我必雙手奉上,絕不反悔。”
滅武神指是武道第一宗門太清教的不傳之秘,武技威力非同凡響。掌教紫陽真人曾憑此一指,斬斷九個狂龍教長老的兵刃而名震天下。
破影劍則是劍神唐一卓的佩劍,百煉而成。劍神于四年前歸隱山林,此劍在浸染了無數成名高手的熱血后流落江湖,一直不知所蹤,沒想到如今竟然就擺在桌子上。
不過,一個“破影”、一個“滅武”,趙鴻挖空心思就是為了硬湊“破滅影武”的名頭,鐵了心地要惡心一下影武宗。
其實這次既然敢來,趙鴻便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他自信開出的條件,是影武宗根本無法拒絕的。
寶物當前,只要點點頭就可以收入囊中,任誰都會心動。
瞬間,整個大堂寂靜得掉針可聞,雷總鏢頭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桌上的兩件寶貝,恨不得馬上納入懷中。
這時,大堂的屏風后面傳來一聲男人的咳嗽。
雷總鏢頭回過神來,趕緊道:“客人還請稍作休息片刻,我有一點私事,去去就回。”說罷起身,一溜煙鉆進了后面的屏風里。
趙鴻料想他也不是這堂口真正的話事人,需回去跟主子商量好了,才敢出來做決斷。
這個主子會是李顯淳嗎?
強忍沖過去一探究竟的沖動,趙鴻可不想就此打草驚蛇,耐著性子等他回來。
沒用多久,雷總鏢頭便從里面出來,面帶喜色,“客人,這一單我們接了,還請回去靜候佳音。”
“太好了,”趙鴻假裝大喜道,“那七日后,我還這個時辰回到這里,給那小子收尸!到那時,這些寶物就都屬于你們影武宗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大為暢快。不過笑聲背后的意義,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