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同樣看著李秀才離開,眼里閃過了一絲寒意。
在之前他還不確定對方的身份,但現(xiàn)在,他可以確定,對方絕對是幕后之人派來的探子。
因為在交談的過程中,他都是以“我”和“鐵銀捕”為主體來和對方溝通。
只字未提他和六扇門的關(guān)系。
也就是說,一個銀捕和她私人雇傭的顧問,就代表了六扇門。
對方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不可能不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
但對方根本不提這件事……很明顯,對方知道鐵瑩瑩的身份。
鐵銀捕代表不了六扇門,但鐵七的女兒可以。
對方一定是知道這個情報。
但這個事,不該是他能夠知曉的。
他的背后,一定有人指點。
楚源側(cè)過身,看向了驛館的一處,他早就察覺到了藏在那里的莊豐。
對他眨了眨眼,然后指了指已經(jīng)在遠(yuǎn)處的李秀才。
“這小子,竟然還使喚上我了。”
莊豐搖搖頭,笑罵道,但即便楚源不說,他也會跟上去。
他早就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莊豐的身影消失在驛館內(nèi),以他五品的修為,跟蹤一個初入儒道的人,自然不在話下。
“等等……那小子是怎么知道我剛才的位置?”
“醫(yī)道八品……有這么強(qiáng)的感知?”莊豐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但轉(zhuǎn)念一想,這是自己老大看中的未來“女婿”,又覺得沒什么不妥。
被老大看中的人,各方面肯定都很突出,八品能夠隱約感知到五品那也是應(yīng)該的……個屁啊!
莊豐活了幾十年,還從未見過楚源這種怪胎。
“等回來了一定要找他問清楚。”莊豐如此想著。
李秀才離開驛館后,在懷州城內(nèi)轉(zhuǎn)了大半圈,去了先是去了書齋,而后到茶樓聽了會戲,最終才回到位于城邊處的家中。
“怎么樣?他們查到了什么嗎?”
李秀才的父母都已經(jīng)被關(guān)押,本該空無一人的家里,卻有了一個人。
對方見李秀才回來,連忙開口道。
李秀才將自己從楚源那里打探到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轉(zhuǎn)達(dá)。
“該死……我就說過要處理風(fēng)月樓的那個薛琬!那些人偏偏不聽……”
那人聽完后,氣急敗壞道。
“所以,拐賣幼童案,真的是你們做的?”李秀才語氣中有些不滿。
他本就是生性涼薄的人,得知自己是被買來的后,他就對自己的養(yǎng)父母不抱任何期盼了。
“這件事不是你能夠知道的!”那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大肚便便,卻穿了一身華服的中年男子。
“你以為我想知道嗎?”李秀才的聲音都大了幾分,“要不是你威脅我,誰愿意去哪個地方?”
他已經(jīng)是秀才之身,在往上就是舉人,那時他就有了做官的資格。
如今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去六扇門打探案情,已經(jīng)是賭上自己的前途了。
若非有把柄在對方的手里,他才不愿意趟這渾水。
“橫豎都是死,你我現(xiàn)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中年男人冷笑道:“別忘了,你科考作弊的事情要是抖出來……你這輩就完了!”
“哼。”李秀才冷哼一身,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噴涌而出了一樣,“你不會說得,科考作弊一事一旦暴露,我最多被革除功名,可你們一定會死……懷王都保不住你。”
“那又如何,不論哪個罪名都是死,我還有什么顧及呢?”中年男子拍了拍李秀才的肩膀,“我還會來找你的,六扇門那邊的情報,你多留意一點……”
說完,中年男子的身影就消散在了李秀才的身邊。
“可惡!明明是你們威逼利誘讓我們參與作弊,而且那么多人,為什么偏偏是我……”
李秀才的雙拳緊握,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一切。
躲在暗處的莊豐察覺到了院落中一人的消失,不由得在心里驚呼道:“咿,竟然是魂道修者。”
之前為了避免被人察覺,他并沒有靠得太近,所以不清楚兩人在院落中的談話。
順著感應(yīng),他向著那人遺留的蹤跡追去。
中年男人化作一縷青煙,快速穿行在懷州城內(nèi),最終停在了一場巷道之中,重新化作人形。
理了理身上的衣物,他踏出巷道,走向了不遠(yuǎn)處的府邸,在門口,兩個威武的石獅子注視著過往的行人,在正門處上方,寫著金澄澄的三個大字,懷王府。
“張管家好!”
中年男人一踏入懷王府,就有丫鬟仆人對他躬身問好。
莊豐看著這一幕,發(fā)出了無奈的嘆息。
果然,真的和懷王有關(guān)系啊。
……
“他去了懷王府?”
楚源從莊豐那里得知了情報,當(dāng)?shù)弥更c李秀才的人是懷王府內(nèi)的人,不由驚呼道。
“你說,如果真的是懷王干的,他得知我們查到了他的手尾,會不會狗急跳墻殺到驛館……”
“我可沒說這事和懷王有關(guān)系。”
“這都是你一個六扇門顧問的猜測。”莊豐直接開口道,提醒楚源不要把自己和六扇門扯上關(guān)系。
哦對,我是個臨時工來著。
但這么一想,即便真的是懷王干的,對方也可以把那個魂道高人推出來當(dāng)墊背的。
連理由楚源都替懷王想好了。
“這魂道惡人隱藏身份、實力,潛伏王府?dāng)?shù)十年,圖謀不軌……幸得懷王識破對方身份,將其擊斃。”
然后甩出對方的尸體,并且表示這事和懷王沒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
懷王府上下對于那些被拆散的家庭和所造成的人倫悲劇感到無比痛心……
都是可能要背鍋的人,楚源不免替他心疼了幾秒。
希望最后背鍋的人是你不是我……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對了,后續(xù)你打算怎么辦?”
“雖然你只是個顧問,但還是可以通過鐵瑩瑩來獲得六扇門的幫助。”莊豐不打算參與這件事情,因為鐵七交給了他其他的任務(wù)。
楚源一聽,就知道對方是在暗示自己可以調(diào)動六扇門的部分資源來破案。
他攤開一份輿圖,上面記錄了懷州城附近的地勢情況和人口分口,然后指著上面幾個墨跡未干的紅圈,開口道:
“通過對那些買家的審問,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鎖定了幾個當(dāng)時的據(jù)點。”
根據(jù)那些買家的供述,他們當(dāng)時是被送到一處莊園去挑選孩子的。
經(jīng)過楚源的推算,在圈定了大致的范圍、距離后,最終挑出了這么幾個地方。
“明天一大早,六扇門的人同時出城,分成幾批前往這幾個地方……”
“我們掌握了據(jù)點信息的事情已經(jīng)通過李秀才傳達(dá)給了對方。”
“只要對方不蠢,一定會在真正的據(jù)點留下自己的眼線……他們到時就知道,六扇門的人去了。”
“到時候讓六扇門的人在附近搜索片刻,然后隨便找一塊剛剛開墾過得土地,假意找到了什么線索,用黑布包上,快馬加鞭趕回來……”
離他們拋棄充當(dāng)據(jù)點的莊園,已經(jīng)過去了十多年,莊園的主人說不定都換了幾個。
附近的環(huán)境自然是變化很大。
他們只需要做出自己找到線索的樣子,就會讓對方如同驚弓之鳥一樣四散飛逃。
對方只有動起來,楚源才能找到他們的蹤跡。
“如果對方識破了我們的計劃,那該如何?”莊豐詢問到。
楚源一笑,然后指了指自己,“還有我呀。”
“你可別忘了,我也是失憶者之一。”
“若是對方真的什么都不做,那我完全可以站出來說自己找回了被抹除的記憶,然后直接到懷王府拿人。”
“就抓你今日見過的那個人!”
莊豐一臉詫異的看著楚源,真沒想到他直接來這一手。
楚源的記憶能不能找回這個說不好,但對方肯定是參與了這件事情。
有人證在,抓他準(zhǔn)沒錯。
至于檢查楚源有沒有說謊作偽證……這家伙自己就是測謊儀啊!
而且如今已經(jīng)是醫(yī)道八品,按照鐵七大佬的估計,隨著楚源掌握的那些知識的擴(kuò)散,對方會在四個月內(nèi)晉升醫(yī)道七品。
到那時,能夠驗證楚源有沒有說謊的人,只有如今的回春堂堂首。
可那是……自己人啊!
楚源這一波是強(qiáng)行省略了過程直接找到了其中的一個答案,然后以此為突破口,打開整個局面。
“可以!”莊豐同意了楚源的方案。
在如今這種情況下,楚源的做法是最合適的。
“對了,你之前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莊豐開始詢問楚源之前的事情。
“這很奇怪嗎?”
“我接觸過你,自然就能感知到你的氣息……這難道不是醫(yī)者的天賦?”
聽楚源這么一說,莊豐都愣住了。
你是不是對武道五品有什么無解?
若你一個八品醫(yī)者都能發(fā)現(xiàn)我的蹤跡,這世界上還有天理嗎?
醫(yī)道在感知方面的確有突出的地方,但能夠察覺到我蹤跡的人,也只有回春堂堂首那個級別的醫(yī)道高人。
這小子,不僅在查案方面有天賦,在醫(yī)道上也超人一等啊。
莊豐放棄向楚源詢問的念頭了,不論是楚源自己有所隱瞞還是他的確不知道,莊豐都沒有繼續(xù)追問的想法。
誰還沒有個秘密呢……
再說了,要是繼續(xù)說下去,不就暴露了我被一個八品醫(yī)者感知到真身的事情了嘛……這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