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李的指點下,楚源依靠自己的特殊能力,在尸骸上面發現了兇手殘留的氣息。
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對方在折磨了死者許久后,在對方生機耗盡,靈魂即將消散之際出手拿走了對方的靈魂。
這是魂道魔修慣用的手段。
魂道魔修嗎……
能從十多年前的骸骨中得出這么多的信息,已經很是難得了,老張和楚源合力也無法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楚源對醫道的能力有了更多的認識。
這不只是能夠替活人治病的能力,也能夠替死者開口。
“除了這具尸骸之外,我們在一旁還發現這個。”
老李拿出原本放在一旁的黑布,將其放在臺面上,無數碎掉的細小玉石。
老李在其中挑挑揀揀,最終將其拼湊成了一塊玉佩模樣物件。
玉佩上原本似乎有刻字,但卻被人刻意抹除了……
“這個款式,有點像燕國那邊的……”莊豐上前,看到玉佩后眉頭一皺。
去年燕國使臣來景,他參與護衛,就見其中的一位使臣的玉佩就是這個模樣。
“或許可以派人到燕國去打探一下消息……”
嗒!
就在此時,突然出現了一聲水滴落地的聲音。
眾人循聲望去,看到了從眼角滑落兩行淚痕的楚源。
“我這是……怎么了?”
楚源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在老李將玉佩拼湊完成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涌出來一股無與倫比的悲痛,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情不自禁地留下了眼淚。
“先生你怎么了?”華安連忙上前,開始替楚源診斷,卻發現對方身體毫無問題。
“我也不知道……”楚源伸出手去,撫摸著玉佩。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理智仍在,但就是有一種心痛感不斷的涌出。
就好像,自己變成了完全不同的人。
一個神志清醒,另一個……在痛哭流涕。
“逃出去。”
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聲音,語氣中滿是焦急。
“一定要活下來!”
……
聲音越來越清晰,聲音也越來越大,很快,楚源的腦海里就滿是那個聲音。
“一定要活下去!”
……
“快想起來!”
這是一號識海里傳來的一聲怒吼!
我忘掉了什么?
不……應該是前身忘記的東西。
楚源的頭仿佛要炸掉了一般,他知道,自己再不做點什么……或許會出大事。
他忍著劇痛,從自己的懷里拿出了儒道文書,將記錄著“溫故知新”的那一頁撕掉。
“我要看自己……忘記的過去。”
楚源眼前一黑,癱軟的身體被華安接住,才沒有倒在地上。
“先生?你怎么了……”
失去意識前,他聽到了華安和眾人焦急的呼喊聲。
……
迷迷糊糊里,他仿佛做了一個夢……
破碎的記憶,為他講述了一個故事。
一個男嬰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山莊里,有一個慈愛的母親,和一個終年見不到人影的父親大人。
母親井井有序的打理著山莊的一切,教男孩識字和做人的道理,莊里的仆人和周圍的農夫對男孩也很是恭敬。
但莊子附近的小孩,并不樂意和他一起玩,每次他一過去,那些本來開開興興玩耍的小孩子們,立馬就散了。
久而久之,男孩也不愿意出門了。
可直到四歲那年,他都還沒有一個名字,他問自己的母親:“為什么我沒有名字。”
母親告訴他說:“孩子,等你什么時候能搬起門口的那個石獅子,你就可以擁有自己的名字了。”
男孩看著門前的石獅子,伸出雙手比劃了一下,發現自己雙臂展開還不能圍住底座的三分之一。
男孩抬頭,看著門口牌匾上的兩個字,他說出了自己認識的那一個。
元。
從今天起,我就叫元!
但直到幾年后,他才知道,那個字不認元,而是無。
那兩個字,是無氏。
男孩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但他沒有告訴自己的母親,他想著,等自己有一天能夠搬起門口的石獅子時,就將自己取得這個名字告訴他。
男孩開始請教莊里的護院,該如何搬起門口的石獅子。
但護院們都是笑了笑說,等少爺長大就能夠搬起石獅子了。
元開始憧憬自己長大的那一天,他想象著自己一只手搬起石獅子,然后向眾人開口喊出自己名字的樣子。
“那一定很威風吧!就像爹爹上次單手擒住闖入莊子里的十來仗高的猛虎一樣……”
隨著年歲的長大,他發現父親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而且總是帶著傷回來,有一次母親勸父親不要再出去了,都被后者以一句:“你個婦道人家懂什么”而呵退了。
從那以后,母親就再也沒笑過。
七歲那邊,渾身血跡的父親趕回了村子,將還在書房里背書的元帶到了密室。
逼著他背下了一本叫體經的書,上面畫著元看不懂的經絡圖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拗口句子……
“記住書的內容,一輩子都不許忘!”
“若你學不成,就把它交給自己的孩子……”
元記下了那本書里的內容,在父親大人確認了一遍后,突然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一整虛弱,眼前一黑,意識逐漸模糊。
“孩子,活下去。”
等到元再次醒來,他已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只有莊里的一個老管家陪在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塊已經被抹去了字跡的玉佩。
他哭過鬧過,都無法讓老管家告訴他父母的事情,最終也只能放棄……
但慶幸的是,他有了新的伙伴。
周圍的小孩子不再像之前的莊子的人那樣,不愿意和他玩,而是和熱情的接納了元。
“我叫元。”
元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但卻遭到了小伙伴們的嘲諷。
“啊,你怎么連姓氏都沒有?”
有一天,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開口道:“我聽爹爹說過,只有罪人的后代才不能有姓,你不會是……”
“我才不是罪人的后代!我爹爹可以厲害了!他一拳能打死十仗高的大老虎!”
“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十仗高的老虎!你個罪人的后代竟然還會吹牛……”
元聽到這句話,氣的和那人打了起來。
被老管家領會家中的元問道:“我爹爹姓什么啊?”
老管家沉默了,許久后才開口道:“莊子里的人都是罪人……我們,沒有姓氏。”
無氏的無,代表著沒有。
他是罪人的后代。
他不配擁有姓。
就在男孩還在自卑中的時候,馬幫來了,元被擄走。
不到半年時間,又到了一個陌生地方的元,沮喪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許多和他同齡的孩子擠在一個狹小的封閉空間里,元知道,自己應該是在一個有的孩子生病了,就會有人將其帶走,說是帶他去治病,但那個孩子再也回來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于到了目的地。
被像牛馬一樣趕了下去的孩子們來到了一處祭壇,陸陸續續的被帶到祭壇最上方。
而后守在一旁,兇神惡煞的男人會將他們的手掌割開一個口子,然后將血滴在祭壇之上。
有些孩子的血滴上去后,會散發出紅光,而有一些……則是毫無反應。
有反應的人會被當場帶走,而沒有反應的人,則會被集中在一起。
就這樣,孩子們被分成了兩波。
元的血液沒有引起祭壇的反應,他被留了下來,最終送到了一處農莊。
每日里都會有人來給他們送上吃食……
有一個衣著華麗的男人每隔數天都會來挑選幾個孩子帶走。
突然有一天,農莊里的女孩子少了一大半。
再之后,還會有農夫打扮的人過來挑選孩子。
他們就像商品一樣被人挑選。
周圍的孩子越來越少,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新的孩子被送來,但幾個月過后,最終也只剩下三十多個孩子。
要么是身體有殘缺,智力有問題,要么像元這樣的……問題兒童。
元的長相不錯,可惜的是,他對所有人都抱有一種警惕,因此沒有人愿意帶他走。
元不與人親近,一是性格如此,二是他想不想別人發現他的秘密-那個被他藏在身上的玉佩。
孤獨中的他開始找事做,他想起了自己被逼著記下的體經。
他會按照記憶中的圖畫擺出相應的姿勢,一板一眼的打著拳。
周圍的孩子將他視為怪人,更加不愿意和他接觸了,唯獨有一個因為雙手只有四指的女孩子愿意和他說話。
“你叫什么?”
“我叫元……”
“就一個字嗎?”
“我沒有姓,我是罪人的后代……”
“我也是。”
……
許是太久沒和人說話,再加上對方也是罪人后代的身份,元很輕易的接受了對方。
很快,元有了一個特別照顧自己的姐姐。
在元被人欺負的時候,她會站出來替他出頭,還會給楚源留下好吃的飯菜……
“姐姐,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
似乎是覺得愧疚,元將自己的玉佩送給了對方。
“元,有機會的話,一定要逃出去。”
“要活下去呀。”
第二天,她消失了。
元發瘋了似的尋找她,但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于是……元策劃了一起逃脫計劃。
他不再對來“購買商品”的農夫冷眼相向,表現得像是一個懂事的孩子。
很快,他就被選中了……
在被人喂下一顆藥丸后,他昏睡了過去。
醒來后的元發現自己忘記了很多東西,只記得一件事,逃出去,找到姐姐。
趁著夜色,他逃出了農家。
奔逃許久,最終饑腸轆轆的他,餓到在了地里。
“孩子,你叫什么?父母呢?”
元被一個人救醒,聽到對方的問題,搖著頭,只回答了一個字:“元。”
“孤兒嗎……既然如此,你就叫楚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