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流逝,我漸漸地厭倦了這種思念的滋味,我急切的想得到一個明確的結果。大二伊始,因為突發事件男生女生不再住一棟樓了,我們搬離了原宿舍,我和劉姓同學與電子系住到了一起,姑且叫他阿劉吧。這或許是個錯誤,因為遠離同學,使我沒有了顧忌,擁有了足夠的膽量去犯錯誤。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從唯物學的角度看,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加上特定的人造就了特定的事,而庸人又總是給出特定的見解。怪我自作多情吧,在我誤會別個女生的過程中,我始終沒敢進一步行動。和“她”起起落落的那些經歷,從最初那個楚楚動人的女孩,一路走過來,激動、緊張、迷失;思念、眷戀、懷疑;甚至一度萌生動搖的想法。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放棄她,除非我得到明確的拒絕。我曾經得到過,可那是在我把她弄哭之后的結果,雖然她當時并沒有承認哭過。二十多年了,盡管我不再確定她的淚眼,可是她說的每一句話,真真切切地回響在耳邊。
現在想起來,我真傻,根本不會追女孩子。我曾經不止一次的見過系里有男生和女生在走廊里有說有笑的聊天,如果雙方都有意,這樣很容易成的啊。遺憾的是,即便機會擺在眼前,我也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只是一廂情愿的感受著思念的滋味。我不知道考慮了多少個夜晚,才下定了決心約“她”。在此之前,我曾經打電話到她們宿舍樓傳達室。那時候宿舍還沒安裝電話,每棟樓只有傳達室有電話,可以隨便打內線。我是在數學樓里打的,也是經過了長時間的思想斗爭。不知道為什么是另外一個女生下樓接的,可能“她”當時不在。那個女生喂了幾聲,我沒有講話,我聽到電話那頭,她在和別人說“有人”,我甚至有意讓她聽到我的喘息聲。第二天上課,“她”回頭看了我幾次,我想那個女生肯定把莫名其妙的電話事件在宿舍說了。
在我瞻前顧后的時候,是我對別個女生的誤會作為最后一注籌碼,最終成全了我約“她”出來的決心。就像是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樣,我總想著退卻,但又必須“英勇無畏”的走出這一步,而我的確也是抱著不成功就成仁的想法的。成功了,其他人都是浮云,失敗了,我就開始新的征程。
那天晚上,我早早的守在“她”們宿舍樓下。碰到她們宿舍的趙姓同學,讓她叫“她”下來。她告訴我,可以幫我轉達這個消息,但是“她”下不下來她就不管了。這是我犯的第一次錯誤,就是讓女同學去叫另一個女同學,特別是為了這種事情。除非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而男女生很難成為朋友的。對于后來同樣麻煩過的幾個同學,我一直都有種愧疚感,可是我再也沒有機會向她們道歉了,有兩個甚至遠在北美,基本處于半失聯的狀態,而且現在應該也是生疏得不能再生疏了吧。
我遠遠地藏了起來,當時還拿著一臺愛華收錄機在聽,不知是為了緩解緊張的心情,還是顯擺我唯一值錢的東西。過了好長一會,我從暗處走了出來,看到“她”坐在一輛自行車后座上,應該是等了一會了。我叫了一下她的名字,然后她低著頭,跟在我后面走。她們樓下就是北門,不是主大門,正對柳條路。我帶她走到緊靠校園一側的一棵柳樹下停了下來。我記得當時門口還有一位高大挺拔的應該是高年級的校友帥哥,他看到我們倆后很快走掉了。
當時已經十點多了,她那天晚上很高興。是我先開口說的話,我對她說:“你應該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下來。”聽了我的話,她笑著說不知道。我一邊說著“不知道?那就走吧”,一邊就抬步要走。她趕忙攔住我,堵住了我的回路。我停了下來,不知道說什么,好像自言自語的重復說了幾次“氣死我了”。我記得她一直在鼓勵我說,還反問我不是為了叫她下來陪我聽歌吧。我終究沒有說出喜歡她,求她做我女朋友之類的話,我反而明知故問的問她有沒有男朋友。而她說的一句話也為我后來莽撞無腦又不可饒恕的錯誤,埋下了伏筆。她剛開始懵了一下,然后就是好像問我是不是想知道我有沒有機會。
一直到現在,我都在后悔我那天晚上的表現。不知道是不是成長的環境造就了我情商的低下。就連進人民銀行面試時,面對一眾領導,我在回答完所有問題后竟然冒出了一句“我可以走了嗎”,如果不是因為筆試成績特別好,我早就被淘汰出局了。這難道就是人們常說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
我已經忘記了事情的結尾,最后一句話是誰說的,以及說的什么話,我只覺得隱隱有一種沮喪的感覺。我們返回校園的時候,我沒有再講話。到她宿舍樓門口的時候,“她”很高興的和我說再見,而我沒做回答徑直離去了。當時阿劉的高中同學周峰送完他女朋友返回,目睹了這一幕。
說起這個周峰,我們的關系甚至比系里同學還要熟識。畢業那年,他女朋友得了腎炎,他果斷分手了,還說什么“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甚至還向我打聽我們班播音員女生的具體去向,他們倆當時都要去北京讀研究生的。那是最生動形象的一次,讓我知道愛情也許只存在于童話里。
那天晚上,周峰特意來到我們宿舍恭喜我。可是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其實有一種挫敗的感覺。我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而且我已下定決心放棄“她”了,我就當自己被拒絕了,哪怕還有機會,我也不想再去爭取了。我的懦弱與倔強,如同一對本不該共存的矛盾體,完美地融合了起來。我從希望的田野上迷失到了沙漠,年少無知留下的遺憾,卻要我窮盡一生去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