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近一年半時間的交往,張長安和江太守一家也變得越發熟絡起來。
特別是江太守的丈夫江氏,幾乎每個月都會邀請他去江府吃一頓飯。
起初的時候,張長安還以為江氏是想見見自己這個“偶像”,但后來他發現不對勁了。
因為江氏每次都讓他把孩子帶去,而且去了幾乎都不怎么和他說話,反而把全部注意力放到孩子的身上。
于是他明悟了。
人家想見的是孩子,他只是個送貨的!
雖然這樣的答案有些傷自尊,但是誰讓人家是太守的丈夫呢?
既然反抗不了,就只能試著享受了。
如今張長安已經完全放開了,去了之后就把孩子交給江氏,自己則和江涵逛逛院子聊聊天。
等到了吃飯時間就該吃吃該喝喝,吃喝完了就帶孩子走人,權當是下免費館子了,還附帶托兒業務,巴適得很!
這一次他也打算這么干,到了太守府之后就讓阿福把孩子帶去給江氏,而自己則去找江涵聊天。
江涵雖然是女人,但是因為大汝的大環境,所以性格什么的都很豪爽,張長安都是把她當兄弟處的,聊起來也比較投機。
從吃穿住行到休閑娛樂,兩人無一不談,唯獨不談政治。
這玩意忌諱。
張長安原本以為這一次也是一樣,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江涵一開口就直指政治。
“勝女兄弟,你對當今朝局怎么看?”
“呃……”
張長安一愣,然后下意識的問道:“你不是說不在其位不某其職么?還是說你準備入仕了?”
“呵呵,差不多吧!”
江涵笑著點了點頭,然后有朝著張長安拱了拱手。
“我知道勝女兄弟是個能人,所以還請你指點我一下,不知可否?”
“姐姐還真是看得起我!”
張長安當即苦笑著擺了擺手。
“指點什么的談不上,姐姐無須這般客氣,既然姐姐看得起我,那我說一點我的淺薄之見吧!”
說到這里,他皺著眉頭思索起來,似乎是在組織語言,江涵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等待著。
過了差不多五分鐘左右,張長安這才開了口。
“據我所知,如今女皇陛下已經是古稀之年,卻依然沒有立儲,使得朝中眾多派系相互侵軋,以至朝堂動蕩,不知這傳言可是真的?”
“是真的!”
既然已經說開了,江涵也沒有隱瞞,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如今女皇身體欠佳,朝中無人敢提立儲之事,但是私下里卻分別投向了大皇女和八皇女。”
“提前站隊嘛,理解!”張長安點了點頭,然后又問江涵:“那江家是站哪邊?”
“哪邊都不是!”
江涵頓時露出了一臉的苦笑。
“江家一直都是站在十六皇女一邊,但是去年這位皇女病逝了,所以現在江家面臨新的站隊。”
“原來如此!”張長安點了點頭,然后小心的問道:“那個……大汝一共有多少個皇女啊?”
“一共有三十九個,十五個皇子,二十四個皇女,如今還剩八個,五個皇子,兩個皇女!”
說著,江涵忍不住嘆了口氣,同時搖了搖頭。
“唉,皇家無親情!”
“……”
張長安似乎明白了。
這已經不是無親情這么簡單了,完全就是在養蠱!
或許用不了多久,皇女的數量就會只剩下一個,至于那些站錯隊的人,下場可想而知。
想到這里,他便朝著江涵問道:“太守大人打算如何選擇?”
“唉!”
江涵嘆了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
“兩位皇女的勢力旗鼓相當,母親的意思,是打算自己擁護大皇女,讓我去向六皇女效忠,但我覺得這樣做其實是兩不討好,勝女兄弟你覺得呢?”
“嗯,我和你的想法一樣!”
張長安點了點頭,然后就接著問她。
“那么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效忠的那位皇女失勢了,你該怎么辦?”
“唉,我擔心也正是這個!”
江涵再次嘆息了一聲,然后又朝著張長安拱了拱手。
“勝女兄弟能作出《三國演義》這等奇書,必是足智多謀之人,還請兄弟給我……也給江家指一條明路,姐姐在這里先謝過兄弟了!”
說完,她就站起身來,朝著張長安躬身行了一禮。
見狀,張長安連忙起身托住了她的手,把她扶了起來,然后搖了搖頭。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眼下這局面實在是沒辦法,我是會講三國沒錯,可是眼下這情況,我這三國講不起來啊!”
“若是可以呢?”
江涵說出了一句讓張長安莫名其妙的話。
“若是真的出現了三國鼎立的情況,江家愿意做劉備,卻不知勝女兄弟可愿做那諸葛亮?”
“我有的選嗎?”張長安問道。
江涵搖了搖頭:“沒得選。”
“那不就得了?”
張長安翻了一個白眼。
“既然沒得選,那不管怎么樣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況且誰是曹操誰是劉備還不好說呢!”
“哈哈哈哈……勝女兄弟果然好志氣!”
這一刻,江涵一改之前唉聲嘆氣的模樣,直接從懷里拿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來,遞到了張長安的面前。
“勝女兄弟,你且看這是什么!”
“嗯?”
張長安接過紙一看,發現上面竟然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粗略判斷不下五百人。
其中還有幾個比較顯眼的名字,分別是廣樂郡周邊幾個縣的縣令和縣尉,以及掌管衙兵的都頭。
張長安嗅到了一些特別的東西,當即朝著江涵問道:“姐姐,你把這個給我是什么意思?”
“呵呵,勝女兄弟何必明知故問呢?”
江涵微微一笑,然后指了指張長安手里的紙。
“廣樂郡大小官員都在這上面了,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全憑兄弟你作主,她們的命運,還有江家的命運,從現在起,便全都交到勝女兄弟你的手里了!”
“呃……你是認真的?”
聞言,張長安有些呆滯的看著江涵。
“你可要搞清楚,如果這樣做了,那就是造反了,一旦被發現就是死路一條,江家這么做犯得著嗎?理由又是什么?”
“當然犯得著,理由就是我!”
一個渾厚的聲音在張長安身后響起。
他回頭一看,只見江氏頭戴冠冕,身穿一件金黃色的繡龍長袍,抱著同樣身穿金色繡袍的張白虎,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在他呆滯的目光中微微一笑。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我是當今圣上的五子,是去年死去的十六皇女的親哥哥,小嗷嗚的親舅舅,若你是我,又該怎么做?”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