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一夜的長途顛簸,南清婉一行終于到達了西北旱城。
旱城城門口有守衛官兵把守,戒衛森嚴,看到他們的車隊,直接上前盤查不放行。聽說馬車上是未來王妃后,也只是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命令他們等在原地,派人前去王府通知。
沒辦法,到了別人家的地盤,就連皇上派來的護衛也只能干巴巴等在城門口。
此時正是晌午十分,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火辣辣的太陽炙烤在頭頂上,感覺整個人都要冒煙了,就算是人坐在馬車里也熱的有些難受。
那些穿著鎧甲的護衛早就熱的汗流浹背,滿臉通紅,看上去很是狼狽。
秋棠擔心地看向自家小姐,畢竟小姐還穿了一身厚重的嫁衣,想必更是熱的難受,“王爺什么時候來接我們啊,難道王爺忘記今天的好日子了?”
南清婉無語,這個傻丫頭未免也太單純了些,就算是真的忘記了,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就算是走著去也該到王府了吧,到現在還遲遲不見人影,只能說明是故意的,這是給他們下馬威。
南清婉掀開簾子往外瞧了一眼,一些看熱鬧的百姓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估計現在全城百姓都已經傳開她這個王妃就是一個笑話了吧。
笑就笑吧,反正來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要能夠活著,這些都不算什么。
南清婉見地面上翻滾的熱浪,皺了皺眉,放下簾子轉身從后面一個箱子里摸出一個小瓶遞給秋棠,“這是防中暑的,眼下只有這一瓶,你留出幾粒,剩下的悄悄給阿春。估計一時半會不會有人來,你讓他忍耐一會兒。”
秋棠點了點頭,轉身出去找阿春。
南清婉拿起一本書靜靜看起來,她本身就是寒性體質,不怕熱。而且她要是熱了,還可以偷偷躲到空間里,所以根本不在怕的。只是苦了外面那些人,不過這也和她沒有多大關系。
果然足足晾了他們一刻鐘,就在外面那些護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時,王府的人終于姍姍來遲。
南清婉端坐在馬車上,聽到一名男子靠近,低沉的聲音透過簾子傳進來,
“讓王妃久等了,王爺眼下還有要事在身不便前來,特意吩咐我們接王妃回府。”
言外之意就是王爺根本就不在乎這場婚禮,她這個王妃也不放在眼里。
對于這樣的輕視和羞辱,南清婉根本不往心里去,只說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好”。
蕭一敷衍地拱了拱手,返回前頭翻身上馬,走在最前面引著南清婉的車隊向王府方向走去。
城內的百姓早就聽聞了在城門口發生的事情,紛紛上街來看熱鬧,畢竟這可是從京城來的大家閨秀,也算是奇貨可居。看著眼前一車車的嫁妝經過,滿是驚嘆,
“哥,這就是那個京城來的便宜王妃吧?看起來還挺氣派,就是不知道人長的什么樣。”藍雨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有些雀躍道。
男子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王爺現在不在府內,你少去湊熱鬧。”
藍雨噘著嘴不滿地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車隊轉過了幾條街后,人便明顯少了,馬車漸漸停在王府側門前。
蕭一下馬來到南清婉馬車前,聲音波瀾不驚,“王妃,王府到了,請下車。”
先一步下車的丫頭喜婆大驚失色,變了臉色。
哪有迎娶正妃不從正門進,反而從側門進的道理。而且這時候也不見王爺人影,大門上也絲毫不見什么喜色,明顯事先什么準備都沒有,這不擺明折辱人嘛。
阿春有些看不下去了,攔在南清婉車馬前,忿忿不平:“我們大小姐再怎么說也是皇上親自賜婚,就算王爺心有不滿,也不該如此折辱一個女子,非是君子所為。”
蕭二聞言嗤笑一聲,走上前來,一臉鄙夷,“我們王爺做事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下人置喙了?皇上賜婚怎么了,只要王爺不承認,什么王妃也不是。要不是留著你們……”
“蕭二!”蕭一皺眉打斷蕭二的話,眼神暗含警告。
蕭二梗了梗脖子,眼神挑釁地睨了一眼阿春,明顯不服。
“你,欺人太甚。”阿春忍不住想要動手。
“住手,阿春!”
話音剛落一雙纖纖玉手掀開簾子,一身大紅嫁衣的南清婉款款走出馬車,秋棠緊隨其后跟在自家小姐身邊。
南清婉抬眸瞥了一眼王府,隨后看向阿春前面的人。
“不管你們王爺承不承認,表面上我都是皇上親賜的王妃,只要我一天不死,這個位置就是我的。”南清婉掃了一眼眾人,慢悠悠道,“所以你們最好還是適可而止,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咱們都相安無事,你說呢?”
蕭一抬眸不期然撞上一雙冷漠淡然的眸子,仿佛看穿了一切,愣了愣,立即垂下眼睛,“王妃說笑了。”
“確實不太好笑。”南清婉不喜繞圈子,索性直接撕掉那層虛偽的面具,“既然本小姐我留著對王爺還有利用價值,咱們在這期間最好井水不犯河水,本小姐我自然也會守好本分,盡力配合王爺。”
“對了,轉告你家王爺,要是他有了中意的王妃,本小姐我自會騰出位置。”言外之意就是她對這個王妃頭銜根本就不稀罕。
南清婉說完這些話,頭也不回地往府中走去。秋棠和阿春主動跟上。
王妃這行為難道是故意反其道而行,迷惑他們,讓他們放松警惕?蕭一心情復雜,有些看不穿這王妃的心思。這好像與他們調查的王妃資料有出入。
蕭二突然攔下阿春,“且慢,王府有規定進入王府的所有男子包括行李物品都必須檢查一遍,不準帶任何武器進入。”
南清婉腳步一頓,頭也沒回,聲音不咸不淡,“阿春,你留下配合他們檢查。”
此時的南清婉表面看似淡定,內心其實早已抓狂,心中的小人早就把皇帝和王爺再次罵了個狗血淋頭,才稍稍平復了一下心中的郁氣。簡直太欺負人了!
蕭一搜查完阿春,除了一本書,身上什么武器都沒有,眼神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阿春面無表情地奪過蕭一手中的書塞進懷里,“希望你們王爺不會有后悔的那一天。”說完就搬著南清婉車上的木箱子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走去。
蕭一目送他遠去的背影,輕微皺了皺眉。旁邊的蕭二一臉無所謂,“蕭一,你現在越來越膽小了,他們只是普通人而已,有什么好忌憚的,只是會說大話而已。”
看著蕭一微變的臉色,蕭二這才發覺不小心說錯了話,心中暗暗有些懊惱,索性閉上嘴。
蕭一他們把所有人都搜查了一遍,確保沒有任何問題之后,就把他們都關進了院子里。臨走前不僅把那些武器全部帶走,還把大門也一并鎖上了。
阿春見狀憤憤不平,“大小姐,他們也太過分了。”
秋棠也在一旁為自家小姐委屈,暗自掉眼淚,小姐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本來就是軍事要地,何況那皇帝分明對人家不懷好意,再加上她又是皇帝賜婚,防著她們實屬正常,就算被苛待她現在都覺得沒有什么稀奇。
南清婉安撫提醒他倆,“既來之則安之,眼下活下來要緊。你倆這兩天都驚醒些,不要與那些人接觸交集,盡量能避則避,最好安安分分呆在屋子里不要出去。”
阿春也知道眼下形勢不利,最好獨善其身,更是驚訝佩服大小姐的對局勢清醒的認識和臨危不亂的氣勢。
南清婉環視了一圈屋子,雖然有些簡陋,好在勝在干凈、寬敞。
“先拿出一些暫時要用的東西就行,房間也不必布置了,這樣就挺好。秋棠跟我一起住,阿春住隔壁房間。”
秋棠和阿春聽到小姐吩咐,立刻下去收拾整理。
南清婉直接到內室換下一身嫁衣,索性連妝容也卸了,只挽了一個松松的發髻垂在腦后,插著一根碧玉簪子。她看了一眼衣架上火紅的嫁衣,撇了撇嘴,趕明兒就讓秋棠壓箱底吧,估計以后也不會再穿了。
一連兩日,除了有人會定點定時給他們送飯外什么動靜也沒有,就好像已經把他們全部遺忘了一樣。
而皇上派來的那些人也一直老老實實的呆在院子里,除了每天聚在一起打打牌,什么動作都沒有。
但是南清婉明顯能夠感覺出他們間的氣氛有些詭異,仿佛在醞釀著什么。
倚梅見南清婉這兩天一直呆在院子里優哉游哉地喝茶,和個沒事人一樣,不由心中不滿:“好歹現在你也是王妃,你要想辦法打聽王爺的消息,籠絡王爺的心,好歹先讓王爺放我們出去。”
“奧,你有什么法子,說來聽聽?”南清婉抓了一個蜜餞放到嘴里,微微仰頭看向倚梅。
倚梅一噎,臉色黑下來,忍著心中的厭惡耐著性子低聲道:“大小姐,等下次他們再送飯來的時候,你悄悄塞給他們些錢打聽一下,只要錢給上還怕他們不說嗎?”
聽言南清婉不住點頭,“這法子確實好,不過我看那些人長得兇神惡煞有些害怕,不如這件事就交給你吧。”
倚梅沒想到南清婉會這么慫,這么不要臉,真的是爛泥扶不上墻,氣呼呼地回到自己屋子。
秋棠從頭看到尾,見倚梅氣的臉都黑了,忍不住抿嘴笑出聲來。
還以為是個人就可以騎在她頭上欺負她嘛,天真。南清婉繼續舒服地躺在躺椅上,曬曬太陽,看看書。突然感覺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就是人太多太吵了。
阿春也整日捧著那本拳法,坐在門廊上鉆研,時不時還比劃兩下,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他現在沒事就按照大小姐之前給他配置的藥材兼訓練計劃躲在房間里練功,身體上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拳法也有了重大突破。
這天等王府里的人再次送飯來,阿春前去領飯,敏感察覺皇上的那些人有些異樣,壓下心中猜測,若無其事般提著食盒離開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