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凄涼無比。
坐在樓頂上的方云麒看著下方的人被帶走，康連生走在了他的身邊。
“謝謝。”方云麒嘆息了一聲。
康連生沉默了片刻，拍了拍方云麒的肩膀，“你還是個孩子。”
“其實我們誰都逃不了的。”方云麒說道，“你無論怎么綁著我，該來還是一定會來的。”
“如果今天我抓錯了人，你會帶著那個小丫頭來找我嗎？”康連生無奈的說道。
“或許會，或許不會，我也不知道。”方云麒感嘆著說道，“我只是心疼我家的妹子而已，太多的事情與我無關了。”
事情很嚴重，也可以很不嚴重，這要看方云麒怎么看，如果童燁能夠悔過，如果他能夠找到童燁身后的人，或許童燁可以不被他抓，但是童燁坐牢這種事情一定不會被耽擱。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無論是因為什么。
就算被當成刀，也是自己傻才會這樣，自己的情緒不被自己控制，才會被利用，這一點方云麒一直都是一個冷血的人，在絕對的真相面前，一切都是冷血的。
“你早知道，他們和他有關系。”方云麒忽然說道，“那個叫岳馨的女人。”
“岳馨只是其中的一個人而已。”康連生說道，“他們有很多人，多到你無法想象，每一個人都被培養了很久，能夠抓到人心最脆弱的點，能夠刺穿每個人心中的悲慘，從而利用他們對于社會的不甘心，達到仇視的目的。”
“為什么我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方云麒問道。
“但凡是你覺得不可思議的案件，大部分都和他們有關系，只要你覺得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比如都市靈異的事件，關系到這些的基本都是他們做的，他們可能會有非同尋常的能力，或者是超凡的智慧。”康連生露出了三十多歲人才有的那種釋然和疲憊之后的暢快。
不可否認，雖然沒有親臨現場，但是從岳馨的那一起飛機上消失的辦法就能推斷出他們確實不是一般人，到底有沒有超能力暫且不知道，可他們的智商確實不是尋常人能夠達到的。
至少可以承認，他們有一個強大的背后策劃。
“你和他們打了很多交道？”
“是啊。”康連生露出了慘烈的微笑，“可是現在終于不用繼續下去了，我退出了上層的組織，來到這里任了一個隊長。”
“你逃避了？”方云麒問道。
“血氣方剛的少年時，我會義憤填膺，會掙扎著想要擺脫內心的恐懼去對抗他們，去懲奸除惡，去大喊著這樣是錯的，想要逮捕他們，可是你知道么，整整六年，我們沒有抓到一個屬于他們的人，甚至有一次我們已經把對方抓到了我們的審訊室里面，放到了法庭上，可是仍然因為證據不足，只是關了五天的監禁，連檔案都不入。”
“剛才那一槍，絕對可以找到一個人。”
“是啊。”康連生說道，“這樣的機會我憧憬過無數次，但是仍然只能抓到一個殺人的槍手，他會捏造各種各樣的理由和你周旋，最終判罰的只有他一個人。”
方云麒看著這個在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他并不認為這是一個懦弱的表現，相反他卻在這個時候開始對康連生這個雪納瑞有了新的看法。
“你打算怎么辦？”方云麒問道。
“按照章程辦，犯罪的事情交給檢察院，人的問題交給上級，我只要做好抓人的事兒就行了。”康連生說道。
方云麒站了起來，“我也該走了。”
“你打算怎么辦？”康連生問道。
搖了搖頭，方云麒深吸了一口氣，“攤上這樣的同學和事情，我也沒什么辦法。”
“好。”康連生走下了樓。
方云麒獨自一個人站在樓頂，他似乎有些悵然，又有些沒落。他向下看去，張之聞和李夢媛還在百感交集地看著面前被帶走的童燁，她的悵然展現在了眉目之中。
看著下方的孩子，方云麒心情也不是很好。
他緩緩轉過頭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墻角蹲著一個人。
“嗚嗚嗚……”
“嗚嗚嗚……”
哭聲緩緩傳出，他皺了皺眉，方才可是沒有這樣的聲音，這個人應該是才出現的……
不對……
人！
他再次回頭，下方的是狗、羊、海豚，再回過頭來，那是個人！
沒錯……
方云麒并不擔心，他緩緩走了上去。
“嗚嗚嗚……”是個男生的聲音，他的年紀不太大的樣子，身上的穿著是破破爛爛的校服，在青城一中遇到一個穿校服的人，應該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那個男生就在他到來的時候駐足在原地的時候，緩緩抬起了頭。
哭聲也消失了。
方云麒盡管這一次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仍然被嚇到了。
畢竟……
這是晚上的時候，第一次看到一個正常的人。
他的臉沒有任何問題，他的身體也沒有任何的問題，這確實讓人很意外。
“你是誰。”方云麒蹲在了地上。
男孩的目光變了，變得難以置信，變得驚訝，“你……能看到我……”
“能啊。”方云麒遞給了對方一根煙，“抽不？”
“啊？”男孩一愣，搖了搖頭，“抽不到。”
“試試。”方云麒遞了過去。
男孩接了過去，方云麒給他點火，竟然抽了起來。
“哈哈。”男孩大聲笑道，“我死了這么久居然沒有想過還能抽煙。”
但是吸入他身體的煙，隨著耳朵和鼻腔又流了出來。
“哎……”男孩嘆息。
“你在這里干什么？”方云麒問道。
“看人跳樓啊。”男孩說道。
“誰跳樓啊。”方云麒無奈的搖了搖頭。
“剛才有人跳樓啊。”男孩指了指樓頂。
“你很喜歡看別人跳樓么？”
“不是啊，只是很無聊，不知道該看什么。”男孩咯咯笑了笑，“不過你比跳樓好看。”
“為什么？”
“因為你的身后啊，一個小男孩，一個女人，一個老爺爺，和一個小伙子，他們在死死的盯著你呢。”
方云麒的臉扭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