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萍答道，“今日見小姐言談，落落大方、進退有度、極有自信，挑選丫鬟時，我提醒過小姐，后兩排是新來的，小姐卻依然選了她們，想來是有自己的安排。”

陳鈺沉思了一會，嘆氣道，“這幾年她在外面定是吃了不少苦，才會變得這般成熟。以前她性子多活潑啊。”

“夫人，既然小姐回來了，您就不必擔心沒有時間陪她，以后還有的是時間呢。再說了，小姐性子雖然清冷了些，但比起臨安城里的其他姑娘們，小姐行事穩重，這可是福氣。總不能如今都是個大姑娘了，還像小時候那樣吧。”

陳鈺再次嘆氣，她當然知道雅萍說的句句在理。天子腳下，臨安城內，身在家族里，作為女子，若是太過淺薄張揚，勢必是要吃虧的。

想到這里，陳鈺心中更是心疼，一個人得經歷多少磨難，才能變得成熟。

雅萍見陳鈺心情不佳，也不再勸說，干脆默默的站在旁邊了。

已是下午，天色暗的很早，白茫茫的地面帶著些寒冷蕭瑟，雪稀稀疏疏的飄落著。

衡王府，謝衍剛回到府中，直接進入書房。緊跟在他身后的是冷斌，他今日和謝衍一樣，都穿著深色的衣服。臨進門時，他拍了拍魏亭的肩膀，挑眉道，“魏亭，本公子今日過來，不給我準備點好酒？”

魏亭想了想，“我這就去拿。”

冷斌一把拉住他，“你少拿平日里那些酒糊弄我，我要喝你們家王爺珍藏的寒泉酒。”

魏亭無語，“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冷斌正要說什么，只聽謝衍的聲音從里面傳來，“魏亭，去拿吧，不過只拿一壺。”

“是。”

冷斌挑眉，進入屋內，“我就知道你肯定會讓我喝的。”

謝衍看了他一眼，懶得跟他理論。屋里本是些許昏暗的，不過府里的下人們早在他們到來之前就點上了燭火，看著明亮很多。

謝衍坐下后，將茶桌上的燭火往中間擺了擺，才問也坐下來的冷斌，“三皇子這事兒，你怎么看？”

冷斌多了些認真，“三皇子暗殺你不成，等你回來后又光明正大的宴請你，實在沒安好心。但他今日表現又極其正常，皆是平常問候，反倒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謝衍皺著眉頭，微微沉默，“三皇子行事一向偏激，雖有謀略，卻總是在還未成形時表現出來。他不是個能忍得住的人，可今日看來，他倒是學會了隱忍，我估計，他背后有人指點。”

冷斌抬頭，“你是說，三皇子找了個幕僚？”

“不好說，你去查查三皇子最近可有招募什么新人。”

“行，不過，王爺，我能多嘴一句嗎？”

謝衍看著他，點頭示意。

冷斌這才說道，“王爺，太子養精蓄銳多年，外人一直不知道你們的關系。你為何非要去蹚這渾水呢？三皇子雖然有時候沉不住氣，可他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人。”

謝衍愣了愣，緩緩笑了起來，冷斌在一旁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這時，魏亭正好敲門，帶來了寒泉酒。

謝衍接過酒后，讓魏亭先出去，隨后給自己和冷斌一人倒了一杯，這才回答他的問題，“冷斌，你可知，我手上的重任。”

冷斌先是點頭，隨后搖頭。

“如今，我負責兵部。”

冷斌一怔，隨后反應過來。謝衍本身優異，一步步走到現在。如今是負責兵部，掌管兵權。三皇子對他恨之入骨，若三皇子有一天坐上了那個位置，只怕不僅僅是謝衍，就連謝衍的家里，和謝衍有關系的人可能都會被牽連。

謝德耀如今雖已不問政事，但他好歹是太師，實力還是在的。這渾水，哪怕謝衍想要置身事外，都沒辦法。

只可惜謝衍本可以瀟灑生活，如今不得不深謀遠慮、仔細斟酌了。

冷斌深呼吸一口氣，“王爺，不論如何，我都會跟你一起。”

“好，我信你。”

兩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冷斌喝了好幾杯，看著窗外飄著的雪，突然想到今日是穆清瀾回府的日子，便說道，“王爺，你聽說了沒？穆清瀾今日回府，大家可都挺震驚的。”

“嗯，我知道。”

“聽人說，穆清瀾在穆府門口那么一站，城里的百姓都驚艷了，說穆清瀾長的花容月貌，穆夫人當場激動的直接就哭了。”

謝衍瞥他一眼，“你今日和我一直在三皇子府，什么時候聽說這些了。”

“我消息靈通。”冷斌看了看他，十分得意的樣子，“穆清瀾回府，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不過接下來穆府肯定很熱鬧，估計不少公子哥都要去送禮拜訪了。王爺，你要不要準備一份？”

謝衍拿酒杯的手一頓，算起來，自從穆清瀾搬出去后，兩人便再沒有見過，也沒有聯系過，只是聽魏亭時不時的說說她的近況。

“王爺？”冷斌見王爺發呆，便再次叫道。

謝衍回過神來，“準備禮物，會不會太唐突？她不喜歡太張揚。”

冷斌見謝衍一臉真誠，差點沒憋住笑，王爺在戰場上挺勇猛的，訓練士兵處理公務也挺果斷的，如今送一個女子禮物倒是猶豫起來了。

冷斌眼珠一轉，“怎么會唐突呢？你好歹和穆清瀾也認識啊，而且到時候人家都送，就你不送，穆清瀾心里會怎么想？肯定會覺得你還不如其他公子哥呢。要不這樣吧，等其他公子哥都去拜訪了，禮物也送了，咱們再送，到時候選個不張揚的，這樣一來，旁人也沒地方說閑話了啊。”

謝衍再次想了想，“好。”

天色越發的黯淡，雪一直未停，到了入夜時，外面的寒氣越發濃烈了。穆清瀾所在的屋內，她正斜靠在一張長椅上，手里拿著本書，旁邊不遠處是一盆炭火，她身上還蓋著毛毯，在她右手邊的桌上，放著一些點心和熱茶，茶喝了不少，可點心沒怎么動。

燭火閃爍，暖色的光芒隱隱照耀在她臉上，顯得她臉頰越發柔和。這時，穆清瀾聽見門外有動靜，她放下書，瞧見那人在門外跺了跺腳，似乎又抖了抖身上的雪，這才推門而入。

是元香，她臉頰泛紅，一看就是天冷凍的。穆清瀾起身，給她倒了杯熱茶，說道，“過來烤烤，你干嘛去了，臉都凍紅了。”

元香謝過，一杯熱茶下去，又烤了烤，這才緩過來，“小姐，我就是和她們多聊了聊。”

穆清瀾笑道，“那你說說，她們幾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