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月終于還是點頭，穆清瀾讓秋紋給她穿一件厚實的衣服，這才牽著她出門。如今她很少去陳鈺那邊，每次出門也只是讓人告知她一聲。陳鈺現在很寶貝自己的肚子，足不出戶的在房里養著身體，成日也只愿意見見陳柔和李怡秋。

這不，穆清瀾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李怡秋了。

也許是成婚生了孩子，她的面貌并沒有太大變化，可穆清瀾就是能從她身上看到一種婦人的感覺，還有一些隱藏在精致妝容下的疲憊。李怡秋對她笑道，“表妹這是要去哪兒？”

“出去逛逛。”

李怡秋如今說話越發的陰陽怪氣，“真羨慕表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穆清瀾挑眉，眼神沉靜，“表姐這話說的就沒理了，表姐如今已經嫁人，不也常常出府嗎？”

李怡秋被她噎住，冷哼一聲就走了。穆清瀾也懶得搭理，干脆利落的轉身。

往常穆清瀾喜歡慢悠悠的逛，今日帶著穆清月，擔心她一個小孩受涼怕累，便準備了馬車。

馬車上，穆清月趴在窗戶邊緣，眼里有幾分好奇。穆清瀾瞧她那樣，笑道，“清月，以前不常出來嗎？”

穆清月搖頭，“母親不讓我出來。”

穆清瀾一時不明白她說的母親是誰，穆清月卻轉頭，眼里有幾分疑惑，“大姐姐，姨娘....她死了對嗎？”

穆清瀾和兩個丫鬟都有些愣住，面對這么小的孩子，誰能忍心告訴她事實呢。可看著穆清月單純的眼神，穆清瀾一時倒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大約沉默了會，才說道，“清月，你知道，什么叫死了嗎？”

穆清月點頭，“我知道，人死了，就是沒有了，見不到了，以后再也見不到了。”

秋紋和元香畢竟也帶了一段時間的穆清月，這孩子長得可愛，又十分聰穎，討喜的很，如今見她這般詢問，不約而同的都覺得心酸。

穆清瀾輕輕摸著穆清月的頭，語氣溫柔，“清月，姨娘....確實不在了。”

讓人意外的是，穆清月沒有哭也沒有鬧，她只是低著頭，圓圓的臉蛋和眼睛都藏了起來，穆清瀾也不說什么，就那么微微抱著她，過了一會，她才抬頭，“大姐姐，我不會難過的。”

穆清瀾溫溫柔柔的看著她，“清月，你以后的路還很長，你要好好的生活，讓自己越來越好，這樣，姨娘也會開心的。”

“姨娘都不在了，她能知道嗎？”

穆清瀾笑了笑，“她會知道的。”

老實說，穆清瀾一直很擔心這孩子會不會承受不住，可沒想到她這般穩重。幾人來到了衣坊，吳月娘見到一個孩子，嚇了一跳，穆清月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地方，她自從出生以來就沒怎么出個府，如今出來了，難免覺得新鮮。

穆清瀾告訴她，“清月，這是我的朋友，你先跟著秋紋去到處逛逛好不好。”

“嗯。”穆清月點頭。

等秋紋將穆清月帶走了，吳月娘才緊張問道，“你怎么把你們家那孩子帶出來了？”

穆清瀾笑道，“你怎么知道她是穆家的。”

“這不是廢話么，你們家就兩個姑娘，一個是你，一個是她，我雖然沒見過，但瞧著年齡和樣貌，估計也差不多的。”

“月娘，我有個事，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吳月娘多聰明的人啊，哪怕穆清瀾現在是換了個模樣，但跟她認識這么久了，自然也明白幾分，“是關于這孩子吧。”

“嗯....”穆清瀾嘆氣，“我在穆府待不了多久了，原先因為這身體，我為陳鈺百般考慮，可她如今有了身孕，又與陳柔和李怡秋來往密切，并不愿意和我親近，我也無奈。清月是個聰明的孩子，柳姨娘已經死了，陳鈺也待她不好，若她留在穆府里....我擔心....”

吳月娘也跟著嘆了口氣，“我也真是不明白你那母親是怎么想的，你好歹是她親生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了，不得好好疼著才對嗎。可她倒好，偏偏跟那李怡秋親密的很，誰不知道李怡秋之前怎么嫁進秦家的。”

穆清瀾笑道，“李怡秋畢竟養在她身邊那么幾年...”

吳月娘看了一眼她，“這孩子的事兒啊，難辦....一來，穆清月怎么著也是穆家的二小姐，哪怕在家里過的再不好，都是穆家二小姐。你要嫁到衡王府去，她自然是沒法跟著去的，可要把她接出來，那也是沒法子的。這二來，這孩子如今年齡小，看著可愛，你這么為她考慮，不怕以后她長大了反咬你一口？”

穆清瀾愣了愣，隨后搖頭，“我做人做事只求無愧于心。”

“無愧于心，無愧于心...”吳月娘念叨，“你倒是無愧于心了，你上輩子無愧于心，落得個什么下場，這輩子還來？要我說，我覺得這孩子就該好好留在穆府。你又不是她娘又不是她爹，也不是親姐姐，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她身上好歹流著穆海榮的血，穆海榮再不濟也不會對她太過苛刻。你啊，與其想法子接她出府，不如想個法子敲打敲打穆海榮，讓他好好對這孩子。”

聽她這么說完，穆清瀾只覺得自己豁然開朗，像是擰成一團亂麻的繩子終于解開了，露出了笑臉，“還是月娘考慮的周全。”

吳月娘被夸，自然高興，“畢竟比你們多吃那么多年的米。”

穆清瀾挽著她，一邊往屋里走，一邊看著周圍，“對了，唐悅呢。”

“她啊，找冷斌去了唄。”

“找冷斌？”穆清瀾皺眉，“她不是討厭冷斌么？”

吳月娘笑道，“她那個人，總是口是生非的，咱們衣坊開業以來，冷家照顧頗多，而且上次你們從海邊回來后，冷家公子都不知道來了多少回，每次一見到唐悅，兩人必定吵吵。你別看唐悅性子直，潑的很，她啊，就得找個冷家公子這樣的才好。”

穆清瀾越聽越不對勁，“月娘，我記得唐悅一直不喜歡冷斌這樣的啊？”

吳月娘笑意更濃，“我問你，唐悅那樣的脾性，若是找個文弱書生，你覺得能行？”

一想到那畫面，穆清瀾立刻搖頭。

“再說了，你是沒瞧見，唐悅脾氣雖然不算好，但絕對也算不上多差的，可每次遇到冷斌就跟炸了一樣。”

這么一說，穆清瀾就明白過來，她之前也想過兩人是不是有可能，只是唐悅每次提起冷斌時，說了一大堆都沒半句好話，如今看來，怕是冤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