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色綢緞好像有生命，像一只活動的人手似的，先是繞到宣一恪的后腦，輕輕一頂，就讓他眼前的原本的白布掉下來——

宣一恪那雙眼隨即露了出來。

那是一雙被箭矢擦傷了，留著可怖疤痕，幾乎貫穿兩眼周圍皮膚的巨大傷口。那傷口應當是早已愈合多年，由于毒素或是治療不當，于是疤痕遍布，皮肉肌理糾纏，看起來模樣極其可怕，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仿佛是一尊極好的瓷器受了損傷，變得無比殘破丑陋。

宣一恪沒動，半句話也沒說。

阿朝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像是沒想到這個結果，連帶著另一邊的鹿溪都不露聲色的松了一口氣。看著阿朝的綢緞纏住宣一恪的眼，過了一會他才收回自己的法器，略微有些愧疚的說：“抱歉，阿朝無能，這傷阿朝的確幫不上忙，但是……有一個人大約是幫得上的。”

“何人？”

“我們明氏的主母，玹夫人”

“明舒窈的母親在嫁入明氏之前就已經是太原崔氏極其出色的人偶師。”

鹿溪攙扶著“雙目失明”的宣一恪進了屋子，隨手便在門上封了一層隔音符：“我猜阿朝的意思，或許是讓明崔氏為你重塑雙目”說著，他有些不放心的望著宣一恪：“你對自己用了什么東西？雙眼怎么會……”

“心咒罷了。”

重新帶上白紗，宣一恪笑容不改：“只要我讓我自己相信我是個受了傷的瞎子，我便是”

心咒。

鹿溪神色微滯。

心咒這種念力式的咒語，雖然能無限模仿出施咒者希望達到的情況，但也需要極其重要的前期準備——日復一日的重復與心理暗示，越是能力強大的人需要的時間就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