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公司后巷的小吃街挑了個燒餅鋪子坐下，趙小刀環顧四周，“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總愛帶你到這種地方吃東西？”
“記得。”秦天易給她拿筷子，拿勺子和碗，“我帶你去餐廳吃你吃不香，一定要在這里才看到你吃的很開心很幸福的樣子。”
趙小刀看他熟練的拿水把筷子和碗碟都沖了一遍，忍不住笑，“我喜歡這里的煙火氣，東西便宜好吃量又大，還不用假模假樣地拘束著。你卻不喜歡這里的環境嘈雜，還嫌棄這里的餐具會不干凈，一定要自己親自再沖洗一遍才入口。”
“沒辦法，你開心就好。”秦天易無奈地聳聳肩，把碗筷放到她面前，沖老板娘喊：“兩個燒餅，兩碗豆腐腦，一碗加辣不加蔥，一碗甜的，謝謝。”
趙小刀看著他，餓到有點發疼的胃突然暖暖的。
算他還有良心，主動帶她來她喜歡的這種小吃攤吃早餐，還記得她吃豆腐腦的習慣。
或許這就是夫妻相處之道？即便不順眼的地方幾千處，但只要有一處的好，愛意就可維系，生活就可看得到希望。
老板娘很快端上來燒餅和豆腐腦，秦天易又追加了一份燒餅。
趙小刀：“我吃不了那么多。”
“是我吃。”秦天易頓頓，摸肚子，“應該是他吃。這幾天我總覺得肚子餓。”
趙小刀抿唇壓笑。
秦天易抬眸，趙小刀垂眸趕緊面無表情地吃豆腐腦。
他捕捉到了她的想笑，卻捕捉不到別的。
剛才辦公室里他可看到那些公司的賬本疊的老高，她這幾天熬大夜應該都把公司的底摸透了，為什么沒有一點要質問他的意思。
難道被他做的掩護給混過去了？
不可能。
他“誤闖”更衣室接到的電話，足以可見趙小刀當家庭主婦這么多年，該有的學識素質依然還在。
秦天易吊著心思跟趙小刀吃完早飯，趙小刀都沒有要發難，反而問他妞寶的生日禮物買好了沒有。
秦天易：“啊？”
趙小刀一看他這反應就知道這是給忘了：“你也別光顧著做生日蛋糕準備太太局忘了生日派對的核心重點啊。”
“……”秦天易吐苦水，“對于我來說重點太多了好嗎？”
趙小刀撓額頭：“妞寶最喜歡的是小豬佩奇和草莓熊，你照這個買準沒錯。”
秦天易奇怪：“我往年都買的芭比娃娃，妞兒也沒說不喜歡啊。”
想他每年圖省事兒，再加上MISS李說小女孩都喜歡芭比娃娃，他就把手機里的提醒設定好，前一天讓MISS李去買來，然后第二天帶回家，每次妞兒都會抱著禮物說“哇，真漂亮，謝謝爸爸！”，然后在他臉上啄一口香吻的。
“那是妞兒知道討你喜歡，不想掃你的興。”趙小刀翻白眼，某人這掛名父親真的是太好當了，現在也該讓他知道知道真相了。
“……”秦天易想到妞兒和菲兒的吵架，自己還沒解決，趙小刀又這么說，他琢磨了一下，“話說回來，前天晚上菲兒和妞兒有爭執，妞兒打菲兒……我還從來沒見過妞兒對姐姐那么任性霸道……”
還有之前妞兒踹他的肚子，口口聲聲說不要弟弟。
“你是說妞兒只在他爸爸面前乖巧？”
秦天易說這話的時候倒吸一口涼氣，說出來自己都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趙小刀張了張嘴，一言難盡地抿唇，拍她肩：“老婆，家里的人和事兒你還得任重而道遠。”
“……”
趙小刀帶他到路邊給他打出租車：“我今天還要去幾個分店看一下，得用車。委屈你坐出租車回家。”
“……你就沒別的要跟我說的了？”秦天易拉住她，忍不住問。
“你先搞定妞兒的生日會吧。”趙小刀意有所指地安撫，“我也先搞定我目前手里的事。其他的……之后再說。”
秦天易聽懂了，他坐上她攔的出租車，看著后視鏡里她站在原地直到車子開遠了再邁步走向對街。
老婆，不，老公真體貼。
“女士，你老公真帥，給你開車門的時候眼神真溫柔。”開車的是個女師傅，笑著拍秦天易馬屁。
秦天易勾唇：“改去天力廣場。”
既然出來了，就去把妞寶的生日禮物買回來再回家。
小豬佩奇，草莓熊？
妞兒天真燦爛的小臉蛋浮現在眼前，秦天易實在沒想過這樣的一個精致小人兒懂得在他這個爸爸面前一副樣子，在其他人面前又是另一副樣子。
在生日禮物上，還騙了他這么久……
秦天易不知道是該氣自己，還是該氣妞兒的人小鬼大，報復性地買了一個特大號草莓熊玩偶。
正發愁要怎么帶回家去的時候，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天而降：“姐，我來！”
秦天易愣愣，看著趙小才殷勤賠笑，滿臉黑線：“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趙小才下巴一收挨著草莓熊的腦袋：“哎喲，姐，看你說的。我這不是看你和姐夫兩個人吃愛心早餐，沒好意思打擾，到這兒才現身嘛。我識趣吧？”
“……”原來從那會兒就跟著他了。
上次他救了他認為的姐夫沒有得到什么便宜，這會兒一大早就出現在公司樓下，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他要干嗎，秦天易付完錢出玩具店，趙小才快步貼上：“姐，姐夫有沒有跟你說安排我在公司什么職位，我什么時候上班啊？”
秦天易看向前方：“沒有。”
“什么？！”趙小才一個健步沖到秦天易跟前，笑容一秒猙獰，“姐夫真這么狠心這么忘恩負義啊？！”
聽他這么罵自己，秦天易不爽了：“什么叫做你姐夫狠心你姐夫忘恩負義啊？你姐夫欠你的啊？！這些年他補貼到你們家的還少嗎？你現在是成年人了又大學畢業了，你得為自己的生活和未來負責！”
“什么叫我們家？”趙小才瞪眼，以為自己耳朵出錯了，“你不是我姐嗎？我是我們家的支柱和未來，所以你得為我的生活和未來負責啊！好，我姐夫不欠我，那你這個當姐的，為了弟弟有一個好的工作你難道不能跟姐夫好好說說嗎？！給自家小舅子安排一個崗位怎么就這么難呢？你這個秦家的媳婦怎么當的啊……”
秦天易被趙小才這股子邪氣的歪理給氣到靜音，他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小舅子這么無賴呢？？？
“公司里缺個司機。”
“我駕照考了沒一年，再說了司機太累，太無聊。”
“那營業部去嗎？”
“要業績，壓力太大。不去。”
“公關部呢。”
“不要，我不喜歡和人打交道。”
“那你想做什么。”
“嗯……有沒有只要領工資，不用加班，時間自由，工作內容也不要太多不無聊的？”
“有啊。”
“真的啊？太好了！那我立馬可以去！”
“去墓地吧。”秦天易越過趙小才，深吸一口氣，總算覺得緩過來了一些些。
那是沒有被趙小才污染的氧氣。
可趙小才才不是那么容易擺脫的呢，他愣在原地好一會兒再次追上秦天易：“姐，你要這么說的話，我就得黏著你了。有本事你當著爸媽的面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你可是我親姐，我是你弟弟。你不為弟弟著想你還是姐嗎？我知道，我現在還是個破瓦片，你仗著嫁到秦家成為富太太了，你想跟我撇清關系。行吧，我就當這個窮親戚到你婆家去討份報酬。”他越過秦天易走在前頭，拉長語調，“畢竟我可是救了他們家的寶貝兒子呢——”
秦天易握拳，看在自己肚子里兒子的份上，拼命地說服自己：“不生氣，不生氣，別人氣來我不氣，氣死自己誰如意……”
這回秦天易說什么都不打給趙小刀。
哪怕趙小才牛皮糖一樣地要跟他回家，見他親生的爸媽。
趙小刀說的對，這家里的人和事兒，他是得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