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干嘔襲來，秦天易捂著嘴巴奔洗手間，在經過一番孕吐后收回了這個無稽之談的想法。
趙小刀先去的菲兒房間，菲兒已經早早地自己穿戴好，拿著書包開門出來。
見到趙小刀，菲兒禮貌地喚道：“爸爸，早。”
趙小刀伸手要去給她拿書包：“嗯，早，我……”
菲兒躲開了，越過她往樓下走去。
菲兒的高敏感，趙小刀是清楚的，她這個樣子肯定是還沒從跟妞兒的爭執里緩過勁來，他轉而去妞兒房間，妞兒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已經坐起醒了，見爸爸過來了，開心地裂開嘴甜甜地喚道：“爸爸——”
趙小刀看著她單純無公害的笑容，撒嬌張開的小手臂要抱抱，抑制住回應的本能，在她對面坐下：“妞兒，媽媽還沒起，你馬上就要上小學了，是個大寶寶了，可以自己穿衣服嗎？”
妞兒怔怔，葡萄一樣的眼睛清醒地徹底睜大。
“讓爸爸看看你有多棒！”趙小刀鼓勵道。
妞兒雖然臉上閃過不情愿，但還是乖乖照做了。
“好的，爸爸。”
趙小刀就在旁邊這么看著，看她學著平時自己給她整理的流程，先穿襪子再套裙子，連小被子都整理的整整齊齊的。
完全跟之前搗亂和撒嬌連襪子都穿反的妞兒判若兩人。
“我弄好了爸爸！”妞兒從床上爬下來，蹦蹦跳跳地來到她的面前完美展示，“妞兒是不是很厲害？”
“是很厲害。”趙小刀百感交集地摸摸她的小腦袋，“這么厲害的妞寶讓爸爸覺得很意外很驚喜呢。”
妞兒得到爸爸的夸贊，開心地要往爸爸的懷里鉆。
“只是這么厲害的妞寶，是不是不只是要在爸爸面前這么棒，在媽媽姐姐，爺爺奶奶面前都要這么棒才好呢？”
妞兒僵住，怯怯地看著和平時不同的爸爸，一臉困惑。
趙小刀只好說：“妞兒和姐姐吵架的事情，爸爸已經知道了。”
妞兒噘嘴：“是姐姐撒謊，是姐姐不好。”
趙小刀柔聲說：“姐姐說了什么姐姐的不好，是姐姐的部分。那妞兒打人的部分是不是妞兒的不好呢？”
妞兒咬唇低著頭。
趙小刀牽起她的手：“昨天晚上爸爸看到姐姐很晚了都沒睡著，她一定為妞兒很傷心，妞兒舍得看姐姐這么難過嗎？”
妞兒心不甘情不愿地說：“那我跟姐姐說對不起就是了。”
趙小刀這才滿意地點頭，拉著她往外走。
不管妞兒是不是看在她是爸爸的份上這么配合，先讓這事翻篇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在菲兒那里慢慢變質，總是不好。
不想，剛下樓的時候就聽到唐曉麗的吵嚷聲。
趙小刀加快腳步，見媽和菲兒一起站在餐桌旁，地上灑了一些類似奶粉的東西。
唐曉麗生氣地指著菲兒，氣不打一處來：“這是我特意要泡給你媽媽的，為了沒出來的弟弟補充營養，你居然故意給打翻了，你這是存著什么心思？！”
“小小年紀，心胸可不能這么狹隘這么壞的哦！”
“你是做姐姐，做大姐的！你就該保護著照顧著弟弟妹妹！這是你的責任和義務！”
……
“這不是菲兒的責任和義務。”
聽到唐曉麗的教訓，趙小刀刺痛了。
她拉著妞兒下了樓梯，神情嚴肅地走到唐曉麗跟前，把菲兒拉過來，“媽，你這話說錯了，菲兒就算有再多的弟弟妹妹，她還是她，她只要保護照顧好自己就夠了。請不要把您的想法強加在我女兒的身上。”
趙小刀不卑不亢，語氣堅定。
唐曉麗愣愣，還沒見過女婿這么跟自己說話的。
不過想到自己現在是女婿的親媽，這兒子跟媽說話都不會見外，就不便發作，只能訕笑地指著菲兒說：“不是我故意要教訓孫女，是她打翻了我給小刀準備的奶粉，她還說她是故意的。這孩子真是……”
趙小刀半跪下來看著菲兒：“奶奶說的是真的嗎？你說你是故意打翻的？”
菲兒很緊張很害怕，但眼神倔強，沒有因為害怕而改變自己說過的話：“對，我就是故意的。”
妞兒借此機會晃趙小刀的手：“爸爸你看你看，我就說姐姐壞嘛。是姐姐壞，不是妞兒的錯！”
趙小刀扭頭無聲地盯著妞兒。
妞兒識趣地安靜下來。
趙小刀重新看向菲兒：“菲兒，既然你也承認自己是故意打翻奶粉的，那這里就你負責收拾干凈。”
菲兒怔怔，唐曉麗也怔住了。
就是這樣？
一家之主的威嚴就僅僅是這樣？
菲兒半疑惑半不安地去拿掃帚和拖把。
唐曉麗輕拽趙小刀的袖子，不悅道：“兒子啊，你這樣會不會驕縱菲兒了啊，她分明……”
“媽，先吃飯。有什么等吃完飯再說。”趙小刀打斷唐曉麗，他們說話間秦天易和趙南都出了來。
秦天易看岳母和老婆的臉色都不對，妞兒也沒有平時活潑了，菲兒還在拖地，不由地上前問發生什么事了。
趙南雙手背后，看著姍姍來遲的秦天易小聲抱怨：“你今天怎么起的這么遲，讓你媽做飯。”
秦天易一大早孕吐，臉色憔悴不少，趙小刀扶他過去坐下，沒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氣定神閑地招呼趙南過來吃早飯，菲兒清理完地面也被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地喊過來入座。
唐曉麗神色陰沉，胃口不好。
這早飯吃的氣氛凝重，各懷心思的。
晚飯過后，趙小刀拉過菲兒和妞兒說要送他們去學校，秦天易便把碗筷放到水槽說回來再洗。
一家四口上了車后，趙小刀看著后視鏡溫和著聲音問妞兒：“妞寶，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啊？早上你答應過爸爸的。”
妞兒把玩著裙角，看向菲兒聲音清亮，一字一句道：“姐姐，對不起！”
菲兒怔怔，扭頭和趙小刀的視線相對。
極敏感的孩子都極聰明，從剛才到現在，爸爸一直沒發作也沒說什么，就是現在要她學著妞兒的道歉，給媽媽道歉。
菲兒看向秦天易：“媽媽，對不起，早上我故意打翻了奶奶給你準備的牛奶。”
秦天易聽到這話，一愣。
車里氣氛靜到每個人的呼吸聲都聽得到。
趙小刀什么也沒說，而是等他的發落。
秦天易最初的慍怒在看到菲兒微微發抖的身體時，還是按捺了下去，他摸摸肚子：“寶寶原諒不原諒你，我不知道，不過媽媽原諒你。”
菲兒詫異抬頭。
秦天易摸摸她的腦袋瓜：“因為你是媽媽的孩子啊。不管你做錯了什么，媽媽都會包容你，愛你，相信你。”
菲兒咬著牙，好像要哭了。
秦天易嘆氣，握過菲兒和妞兒的手，把她們兩個人的小手疊加在一起：“媽媽知道，你們很害怕即將來家里報道的弟弟會分走爸爸媽媽對你們的寵愛，媽媽也知道，現在不管怎么說，你們都是不會相信爸爸媽媽對你們的愛一分都不會少的。那這樣的話，你們為什么不給我們一個表現的機會呢？如果你們發現我們說謊了，到時候再懲罰我們也不遲啊？”
菲兒不說話。
妞兒則做了一個嗶嗶的手勢，對秦天易說：“嗶嗶，媽媽，嗶嗶嗶嗶——”
秦天易抬手就刮了一下妞兒的小鼻子：“今天是你生日，就放你一馬，不然指定收拾你！老公，開車！”
趙小刀抿唇一笑，放下手剎，從車上下來。
趙小才從前邊小跑過來，及時趕到：“姐夫早啊！”
趙小刀為了不讓自己穿幫，順便繼續給趙小才表現的機會，吃飯的時候發了個微信過去，某人總算是不辜負她的期待。
“姐姐早！兩個漂亮的外甥女早啊！舅舅來送你們上學去！”趙小才美滋滋地鉆進駕駛座拉上安全帶，趙小刀則繞過車頭開副駕駛座的門。
后視鏡里，秦天易跟趙小刀眼神對話。
趙小刀只能用眼神告訴他：這是一個陽光晴朗的早晨，所以一切都要放寬心，相信萬事皆宜。
趙小才先是送菲兒去了她的學校，然后再送妞兒和秦天易，最后送趙小刀回公司。
在幼兒園門口的時候，趙小刀下車跟妞兒抱抱親親，然后跟秦天易秀恩愛地擁抱：“今天妞兒的生日派對就拜托你了，等公司下班我就會趕過來的。前邊你就辛苦一下先頂著。”
秦天易認命地點頭：“我知道。不過你弟弟的事兒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也不能這么老拖著吧。”
他看向坐在車里的趙小才，那一個星星眼閃爍的，徹底拉滿的期待值很容易就會翻車轉換為仇恨值。他可不想再進一次醫院看望自己的身體去……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做。”趙小刀目送他們進去，轉身回到車上。
“姐夫，接下來回公司是吧？您放心吧就，我開車賊穩！”趙小才切換導航，后退倒車。
趙小刀把手肘撐在車窗上，擱置腦袋，一個不好的預感上頭。
果然，接下來去公司的路上，旁邊的趙小才開啟巴拉巴拉自吹自擂模式。
趙小刀停紅綠燈的隙口按方向盤的喇叭，壓眉瞪眼：“專心開車，司機第一要條就是安靜。”
“……是。”趙小才感覺自己馬屁拍馬蹄子上了。
“另外，剛才那一下鳴笛，觸犯了市區禁鳴的交通規定。罰單，由你來出。”趙小刀看向前方，“別想著找你姐幫忙，這是一個獨立打工人要有的基本要條。”
趙小才一聲都不敢吭。
在權力最大的姐夫面前，他不敢放肆。
到了公司樓下后，趙小刀下車，老馬朝她鞠躬道早安，她沖老馬指了指趙小才：“老馬，趙小才跟你，以后跟你輪班。”
“是，秦總。”
趙小才愣愣，慢半拍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工作是有著落了。
只是，司機嗎……
敢情他剛才介紹了那么多高質量的自己，姐夫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不過還是要：“……謝謝姐夫——”
趙小才想，先沉浮下來，到時候再慢慢地調進公司里的好位置去，自個兒是皇親國戚，還怕沒有機會？
想到這里，他沖老馬殷勤且大聲地喊道：“馬叔您好！我是趙小才！”
老馬差點沒崴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