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柔公主所說的靜敏是今上的第三個女兒,今年剛五歲,生母身份雖不高,但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正是活潑討喜的時候,今上對靜敏公主也十分喜愛。聽靜柔公主這么說,宋懿蘭便將事情猜了個大概,問道:“后來呢?”她自然不信靜柔公主害靜敏公主的話,靜柔公主生母死的早,就她一個女兒,何況靜柔公主眼看就及笄出嫁了,完全沒有利益沖突嘛!
“她說是我的糖害了靜敏生病,這事自然要查,她當我沒看見呢,當著我的面就使勁給太醫使眼色,沒料到昨晚當值的是石太醫,任憑她眼睛都使歪了,也沒理她,只說靜敏是受了風得了風寒。”靜柔公主撇撇嘴,接著道,“結果呢,太醫說靜敏生病跟我無關,我還沒追究她冤枉我呢,她當著父皇、母后的面就暈過去了,太醫一查,說是有孕了,要好好養著!”
靜柔公主氣的不是葉嬪冤枉她,宮里生活,哪能沒有些陰謀算計?若她真讓人算計了,也只能自認倒霉,可沒算計著呢,人家有孕了,得養著,算計她的事就這么算了,饒是她不是那么計較的性格,也氣得夠嗆,這不今天一早就求了皇后,要出宮住幾日。
今上當年受了不少苦,對跟著他受了不少苦的幾個兒女也格外憐惜些,更何況能治理天下的圣上,能看不出后宮妃嬪的一點小動作?只是瞧著未出世的孩子的面子,沒有直接責罰她,而靜柔公主求著出宮住幾日散散心,心疼女兒的皇帝也就答應了。
靜柔公主跟宋懿蘭要好,從前也會偶爾來府中小住,公主府就留了她的屋子。如今靜柔公主來住,里頭樣樣都是全的,很快就安頓下來。
出了宮,靜柔公主的氣就散了一半,又有宋懿蘭勸解著,也就將這事放下了,過了午后就拉了宋懿蘭出門。
早先在外住了許多年,今上對許多規矩也沒有那么看重,左右公主皇子身邊都有暗衛跟著,偶爾出門走走也不算什么。因著今上在規矩上的寬容,本朝的民風也開放得多,街上少女相攜出游的也不少,只要有丫鬟婆子跟著,別落單就是了。
靜柔公主難得出門,走出門外卻有些迷茫,回頭看宋懿蘭,道:“馨雅,你說我們去哪兒呢?”
宋懿蘭被她的表情逗得噗嗤一笑,道:“我哪知道,公主想去哪里?”
“先前三皇兄說起,京城來了一幫胡人,開了個酒樓,有許多西域的稀奇物件賣,還有那唱戲的、跳胡旋舞的,馨雅,你可知道?”靜柔公主想了想,問道。
靜柔公主這么一說,宋懿蘭還真記起來了,一拍手道:“你說西域酒家?離這里倒也不遠。”
“果真?那我們就去看看!”早前聽晉王說起時,靜柔公主就十分好奇,奈何晉王在京中沒住幾日,又領著商隊離京了,說是南邊的港口來了海外的商人,要去看看。
“好啊,我找個人領路!”宋懿蘭也是從旁人口中聽說的,自己并沒有去過,好在京中胡人開的酒樓就這么一家,一說便有人知道。
宋懿蘭聽說不遠,但靜柔公主瞧見有趣的便要多看兩眼,走到西域酒家也花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這個時候不是飯點,西域酒家卻依然熱鬧,走在外面便能聽到與中原風格不同樂聲,混著看客叫好聲,格外的熱鬧。
靜柔公主瞧著穿著彩色異域群衫的侍女穿行其中,越發好奇那傳聞中的胡旋舞,才走至門前,便向那站在門前的伙計道:“伙計,可有雅間,給我們備上一間?”
這酒家是西域胡人開的,里頭表演的舞姬和伶人都是西域來的,但迎客的伙計卻是京城招來的,一來大老遠帶那么多人不易,二來所謂入鄉隨俗,這西域酒家靠著異域風情招來八方賓客,可招待客人還是本地人好些,免得招了忌諱,惹得賓客不喜。靠著這份周到和玲瓏心思,這西域酒家開業不過半月,簡直可以用客似云來形容。
中原的習俗與西域不同,京中的夫人小姐們自然不可能與男子一起,坐在臺下大呼小叫的看熱鬧喝酒,因此,酒樓也備了雅間,不過數量不多,來得晚了就沒了。那伙計也是機靈的,悄悄一掃,靜柔公主和宋懿蘭來歷不凡,聞言連忙應道:“兩位姑娘來得巧,剛好還有最后一間!”
“那你還不快些帶我們去!可能瞧見胡旋舞?”聽說只剩最后一間,靜柔公主生怕一耽擱讓人搶了去,連忙讓伙計領路,那伙計哪有不應的,領著兩人進了門直接上樓梯,走到最里面推開門,道:“兩位請,這雅間雖說小了些,可在最里頭,誰也擾不著!”
宋懿蘭四下打量了一回,這一間在走廊盡頭,比起旁的小了近一半,往里走,視線倒是沒有受影響。靜柔公主也覺得這里有些小,可她難得有出宮的機會,錯過這回還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瞧著視線還好,便點頭道:“行,就這間。你們這里有什么點心茶水,也上些來!”
“咱西域酒家最好的自然是葡萄酒,若是其他的,也有酸梅汁這些,不知兩位要些什么?至于點心,有桂花糕、蓮子糕和栗子酥,另外還有西域來的烤餅。”伙計瞧著兩人隨行的丫鬟又將桌椅擦了一遍,就老實站在旁邊,等著兩人吩咐。
姑娘家在外頭喝酒不像話,雖然聽說葡萄酒不似其他的酒一般烈,兩人還是放棄了嘗一嘗的想法,要了一壺酸梅汁。而點心,靜柔公主想嘗嘗新東西,點了烤餅,宋懿蘭擔心她們吃不慣那烤餅,又要了一份栗子酥,又吩咐那伙計,有新鮮的果子端一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