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迷發完微信等了會。
對話框上顯示了兩次“對方正在輸入…”,但是一直沒有微信發過來。
已經快要十一點了。
江迷等了會沒等到微信,便收了手機,閉眼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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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無風無云,冬日陽暖。
誰家的常春藤爬出了墻外,灰色磚墻上一抹蔥綠,都在溫暖的陽光下。
江迷起的比往常早一刻鐘。
程漫那天約她出去,開車過來接她,所以她自己的車停在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吃早餐的時候,她在軟件上打了滴滴。
剛下單,就聽到門口傳來鳴笛生。
江迷透過客廳的落地窗往外看,便見一抹熟悉的聲音自車上走下來。
是凌深?
江迷疑惑地站起身,凌深已經通過指紋鎖走了進來。
兩人隔空相望。
凌深面色看起來略顯疲憊,鏡架后的眼睛里有血絲,唇角微彎:“早?!?/p>
江迷:“早~你怎么來了?”
凌深視線往桌上一掃,一杯牛奶,一個牛肉三明治,切分成了兩半整齊地碼在盤子里,另外水果若干。
“哦,晚上公司遇到緊急會議,一直忙到現在。在吃早餐啊?”凌深問完肚子應景地叫了下
江迷“嗯”了一聲,便見凌深已經坐在了她旁邊空著的位置。
呃…常年不入家門的契約丈夫突然出現在家里,江迷凝了凝眉,凌深這舉動,什么意思???
江迷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凌深,安靜地坐下來,拿了塊三明治繼續吃早餐。
“這些都是你做的?”凌深又問。
江迷這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你早飯吃了嗎?沒吃的話,還有半塊三明治,我再幫你去熱杯牛奶。”
“好,謝謝。”凌深沒客氣。
江迷端著牛奶站起身來,一邊喝一邊往廚房里走,抬手從上最里面的櫥柜里拿了瓶純牛奶,剪開盒子,倒進杯子里,然后放進微波爐里叮了兩分鐘。
凌深的視線就沒移開過江迷。
江迷就站在微波爐邊等待,手中杯子里的牛奶喝完時,微波爐里的牛奶也熱了。
江迷打開微波爐,用手背試探了下溫度,感覺正好,拿起杯子端到凌深的桌子邊,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道:“凌深,你吃完了就把盤子收到水池里,等會鐘點阿姨會過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去上班了?!?/p>
“欸——我看到你車沒在家里,等會我還得回公司,要不我送你?”凌深叫住江迷。
“不用,我叫了滴滴,馬上就到了。”
“反正我順路,之前滴滴出事在網上都曝光了?!绷枭顖猿帧?/p>
“怎么會呢?青天白日的,還能擼了我不成?”江迷開了個不痛不癢的玩笑。
“那也說不定,江迷,退單吧,我送你,等我下,我很快。”凌深不容置疑地回道,溫潤的眸底里含了強勢的意味,視線在江迷的身上掃了眼。
今天的江迷身上穿了件淡粉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條藍色牛仔褲,黑色馬丁靴,大概是職業的關系,頭發依舊是干練地扎在腦后,渾身洋溢著清新脫俗的氣質。
江迷在門口站定。
兩人視線相凝,足足隔了半分鐘,江迷妥協:“…那好吧?!?/p>
凌深收回視線,連自己都沒發覺聲音都變得愉悅了些,“嗯,我快點?!?/p>
說完,拿起三明治咬了口,微微酸甜的芝士味盈滿口腔,再配上香甜甘醇的牛奶。明明是一道非常簡單的早餐,凌深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子在陸蘇離身上得不到的……煙火氣。
凌深眸底滑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認真地一口接著一口把早餐吃下肚。
吃完后,兩人一同出了門。
江迷依舊坐在了副駕駛位上,凌深上車后啟動了車子,習慣性地透過后視鏡看了下后邊的路況,突然一道白光折射在反光鏡上,凌深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再仔細看了眼后視鏡,又轉頭往后看了一圈。
“怎么了?”江迷奇怪地眨了眨眼,也跟著往后看。
車子的后邊正對西面的圍墻,有常春藤冒出了頭,似乎要越過本家的圍墻長到他們這邊來,一只白色的小貓咪踏著優雅的貓步穿過常春藤,瞄了一聲,越下,不見了蹤影。
凌深凝了凝眉心,回頭,道:“隔壁家也有人住嗎?”
江迷閑聊道:“嗯。這邊的入住率還是挺高的?!?/p>
凌深把車子倒出大門,點頭“哦”了一聲,后面便沒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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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點,黃岳準時帶著醫生們查房,江迷跟在一行醫生中間。
廖百合就站在江迷的身旁,壓低了聲音抱怨道:“江醫生,你昨天沒來,你是沒看到18病房的那位。簡直是把咱們醫院當旅館,未經醫生同意就出了醫院,簡直太不像話了,這要是在外面出了點事,等會院長又要怪罪下來了,晚上黃醫生一個電話打去了晏家,你猜怎么的?”
“嗯?怎么了?”江迷不是八卦的人,但想到昨晚見過晏灼,心里不由得有些八卦,順口問了句。
“整個晏家都出動了!聽值班的陳護士說,夜里秦醫生都被叫來了,都沒問清楚就質問秦醫生太不負責,怎么連病人都看不住。誰想到,醫院里一團亂呢,那位竟然被人架了進來…”廖百合說到這兒“噗嗤”一聲笑起來。
江迷:“……”
“廖醫生——”突然,耳邊傳來黃岳的叫喚。
廖百合一愣,唇角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掉下來,余光瞥了眼江迷,眼巴巴地看向黃岳,“主任?!?/p>
他們正好在查一個急性腎衰竭搶救過來的病人。
黃岳問:“廖醫生,你來說一下,急性腎衰竭的常見死亡原因是什么?!?/p>
廖百合再次愣了下。
跟在黃岳周圍有三個實習醫生,和一些住院醫師,他們的眼神落在了廖百合身上。
廖百合被眾目睽睽地看著,一緊張,腦袋里一片空白,這么簡單的問題直接給拋在了腦后,“……我……”
“顧嬌,你說說?!?/p>
“一是高血鉀,二是水中毒。”
“很好?!秉S岳眉峰微挑,掃了眼江迷,“江醫生,廖醫生的基礎還需加強?!?/p>
被點名的江迷淡然地看了眼黃岳,“嗯,我會看著的?!?/p>
看完這一床,黃岳又帶著一群醫生往下一個病房走。
廖百合默默地跟在江迷身旁,瞥了眼洋洋自得的顧嬌,暗暗“嘖”了一聲。
有什么了不起的。
江迷瞥了眼廖百合,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下次查房少說話多做事?!?/p>
廖百合癟了癟嘴,委委屈屈道:“知道了,江醫生?!?/p>
一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黃岳帶著醫生團隊們從一號查到了17號,然后在18號病房門口站住了腳,他朝著江迷看了眼,沉吟了下道:“江醫生,晏灼是你接手的,我們就不進去了,還是由你繼續。”
語畢,黃岳便帶著其他醫生越過18號病房,去了19號,徒留下江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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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迷朝著浩浩蕩蕩的他們看了眼,轉了個方向,往18號病房里邊走。
這次沒看到于峰跟管易,倒是見到了一位溫婉的女人坐在晏灼病床的旁邊。
那個女人聽到動靜抬起臉看過來。
兩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江醫生來了啊~”宋靳從江迷進病房就睜開了假寐的雙眸,他的眉眼如墨,里頭染了星光。
“嗯。”江迷走到他的床邊,拿起病歷看了看,然后開始做基本的例行檢查。
宋靳乖乖仰躺著,從見到她時,視線便一直追隨著她。
江迷看病的時候很專注,臉上的口罩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從認識江迷開始,他就知道江迷的眼睛很清澈,像是倒映在湖心的星月,瀲滟無匹。
“昨天藥膏涂了吧?”
江迷低下頭來時,額頭上的發絲垂落在眉梢,額頭至眉宇間的曲線完美,給人一種觸不可及卻又迷戀的感覺。
宋靳的心漏跳了一拍。
獨屬于男性的溫熱氣息撲面而來,江迷的心口一滯,水湛的眸光看他的臉頰,“恩,涂了?!?/p>
“恩,這就好?!彼谓p笑起來。
男人硬朗的五官隨著笑容而變得溫柔,江迷被撩了下,只覺面頰熱熱的,還好戴著口罩他看不到,正了正神色才道:“好了,消炎的點滴還是要打。”
宋靳輕輕“嗯”了一聲,一副什么都聽你的架勢。
那個溫婉的女人把一切看在眼底,從江醫生檢查開始便已經站了起來,見檢查得差不多了,才看著江醫生說道:“你就是灼灼的主治醫生啊?”
江迷看向女人,點點頭:“嗯,是。”
“誒唷,昨天真是多謝你啊,我已經聽秦醫生說了,灼灼送過來的時候,他正好在手術臺上,是你接手了我家灼灼的,我家灼灼之前還夸你醫術高明呢~沒想到江醫生,你這樣年輕啊?!迸丝粗@漂亮的女醫生熱情地說道,眼睛里像是放了X光線似的上下打量著面前的江醫生,兒子的一系列表現已經說明了點什么。
至少是對這個江醫生是特別的。
這江醫生露在空氣里的皮膚干干凈凈的,眼睛又打又水靈,雖沒看到全貌,但憑她閱覽無數美女的經驗,這江醫生絕對是個長得好看的。
最要緊的是自家兒子,對女孩子挑剔著咧,網上流行一個詞,叫‘禁欲系’,她兒子占得上這詞。
死小子,她們安排的那些相親他看也不看一眼…
倒是沒想到,原來他喜歡這種類型的。
既然有喜歡的,她能不打好關系?
宋靳見沈燁女士唐突地去握江迷的手,忙張口喚了聲:“媽——”
沈女士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江醫生,宋靳叫她,她當成了耳旁風,拉著江迷的手又道:“江醫生啊,你是不知道。我們家晏灼可從沒受過傷,小時候連個蚊子都不讓咬的,你說說這次肋骨斷裂…簡直就是傷在兒身,疼在娘心啊…”
江迷聽沈燁說到晏灼身上可從沒受過傷,腦海里陡然掠過晏灼腹部的那道刀疤,視線不禁就這樣對上了晏灼。
沈燁看不到的位置,晏灼朝著她使眼色,唇角勾起一道耐人尋味的弧度。
…